可是,才走进大门,就遇上了柏胜辉。他的脸色有些不好,询问之下,林燕得知他是伤风感冒了,有些畏寒。林燕就话无遮拦地说:“生点火烤烤吧,左右今天也不是正节。”是的,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多年前的那个小伙子,就是在今天破除这个禁忌的。
也许是老人家比较忌讳,柏胜辉一听点火,脸色大变,一张原本就病怏怏的脸霎时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不行不行。”柏胜辉慌乱地摆着手,一边下意识地瑟缩着,看着林燕已经掏出来的火柴,更是直接掉头就走,好像这盒火柴会自己点燃火焰然后把他吞噬了一样。
林燕奇怪的看了看柏胜辉离去的背影,自己回房生火去了。这一次,没有人打扰。
傍晚,林燕十分惬意地在院子里坐着,一边看着夕阳,想起了告诉她这个奇怪地方的同学。就拨通了他的电话。
林燕透过电话,告诉他自己正在小镇游玩时,同学居然十分震惊地说,这里不是一个适合游玩的地方,还再三劝告林燕不要逗留太久,要尽快离开!
林燕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说,自己安然无恙,还连续做了两次“实验,”都是顺顺利利的。可是讲完了这些,同学却完全不相信,他很奇怪林燕在小镇的寄居生活,更意外林燕所提到的小镇居民。
他正要说小镇上如今并没有什么居民,多年前一场轰动一时的巨大泥石流,早已经把整个小镇的人全部埋葬的时候,林燕莫名挂断了电话。因为她看见柏胜辉正黑着脸看她,难道自己坦白罪行时那么巧被他听见了。可是,柏胜辉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转了个弯,朝门外去了。过了一会,柏胜辉的其他家里人,也陆陆续续地走了出去。
奇怪的是,他们每个人都面无表情,面如死灰?
林燕不知道,以前寒食节时,最后一晚会有一场精彩绝伦的祭祀仪式,多年前那场暴雨发生前夕,人们就是这样集体离开自己的家,跑到了山脚下的广场看仪式和表演。
林燕很好奇地跟出去,她发现每个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而去——山脚下的广场。林燕抬头看了看天,灰蒙蒙的,像是随时会下雨一样,乌云拼命地聚拢着。才一会儿,天色就已经大暗,乌云聚集成了一团,好像一只巨兽,随时会张开血盆大口,把地上的一切活物吞噬了一样。
林燕瑟瑟缩缩地被挤到了人群中,她不得不跟着人流的方向走,她的双脚已经不受控制了。她又拨通了同学的电话,“你知道寒食节的最后一天,有些什么重大的活动吗?”
听到这话,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才对林燕说:“你看到了一群人,正在往山脚下的广场汇集,是吗?”
“是的,而且,我现在就在人群中!”林燕发现周围的声音很嘈杂,她必须用很大的音量才能和同学沟通。
这时,天上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可是赶集的人却越来越多。林燕随着人群,已经离寄居点越来越远了。同学在电话那头,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离他们远一点,他们不是人!”茫茫人海中,林燕只听到了三个字“不是人!”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那些人,一个一个都面如死灰,就像昨晚的那个老者。
林燕慌张地想要逃出人群,却怎么也突破不了人围。
雨已经越下越大了,雨水几乎是以直线的形式向地面俯冲。林燕看见周围的人在雨水的冲刷下,一张张脸开始变得面目狰狞。
首先,是脸上的皮肤成片的脱落,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类似泥浆的东西。转眼,他们一个个都变成了泥人。头上,身上,泥浆正不停地往地上滴着,“啪嗒,啪嗒… …”十分刺耳!
最糟糕的是,林燕正位于人群中,那些可怕的泥人正朝她拥挤而来,拥挤而过,不多时,林燕就发现身上脏兮兮的都是泥浆,泥浆里混合着砂砾,青草,还有一些像是人体组织的东西,无一不让林燕作呕。
而更让林燕作呕的,还有他们身上越发浓烈的腐臭味,充斥在林燕四周,包围着她,压缩着她,以至于她觉得就连自己身上也是这个味道。
林燕绝望了,她开始不顾一切地往外挣扎,她抓到面前一个人往旁边一推,却莫名把他的胳膊直接卸下来,握在手里,直接化成了泥浆,林燕惊吓的大叫。这时,脚上突然被什么绊住了,林燕低头一看,那是一具匍匐在地上的身体,准确的说,是尸体吧。然而每个人都直接从他身上踩过去,每踩一脚,就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泥脚印。这具尸体没一会儿就被踩得干瘪了。
林燕还在慌乱的逃,她感觉这些泥浆中的亡魂,似乎都注意到她了,每一个,都虎视眈眈地包围着她。
突然,一个泥人张开了泥浆下隐藏着的嘴,几丝悬在口中的泥土一甩一甩,然后发出了怪叫,怪叫声响彻天际。其他的泥人,也纷纷怪叫起来。
林燕在极度的恐惧中被越围越紧,泥人口中涌出了一股股散发着恶臭的泥浆,倒在林燕身上,倒着倒着,泥人就像失去骨干一样软趴趴地化为了一滩泥水。林燕一下子窒息了,泥人似乎在把自己往林燕身上镶嵌着,一个泥人没了,另一个往上凑。
林燕用尽力气向外挣扎时,看到的最后一眼是,漫天的泥浆铺天盖地而来… …
在人群外,一个老者冷眼看着泥人们纷纷化为了泥水,林燕陷在泥人堆里再也出不来了。然后咧开嘴呵呵地怪笑起来。
他的音容笑貌,恍惚间年轻起来,俨然是多年前被扬言要驱逐出去的小伙子!
破坏礼教的,通通都会遭到神灵的惩罚!
暴雨如注,山上的泥石流拼命朝着山脚倾泻下来,淹没了薛氏族人,也淹没了柏氏族人。
林燕是闯进历史的异数,见证者,也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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