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里的东西是他曾曾曾祖父那代就流传着的东西,听说是禁止打开的,不过他小时候很调皮,打开了箱子。然后他就开始有事了。
几乎每次出去玩,他都会玩失踪,而且连他自己也莫名其妙。家人都说可能是遇到鬼打墙了。
一次,他老爸修车时,那个老板心里想着,“肥羊又来了,这一次把他整个汽缸换掉。”
“爸,肥羊是什么?”他问。
他老爸猛地看着他,而那个老板小小地心虚了一下。他又接着说:“老板说想把你整个汽缸换掉哦,但他说那个其实只需要换条管路而已。”
他老爸对他笑一笑,然后看向老板,也笑一笑。
老板流汗了。
他永远记得那个老板那张惊讶到不能呼吸的脸。因为他老爸是三个堂口的老大。
后来他老爸带他到舅舅家,然后说:“阿志,阿趴他……”他老爸顿了一下,但还是说了,“跟‘你们’一样。”
“我知道了。”他舅舅说,然后一脸平常地看着他。
后来他就一直住在舅舅家。舅舅对他很好,附近的邻居也都很好,而且,也跟他一样,都是有“能力”的人。当然,他也在那里学会了如何控制他的能力。
“那你在箱子里看到了什么?”我打断他,赶紧问。
“嗯……”他将思绪拉回现实,回答说,“我打开一半时,从神桌上摔了下来,所以我的能力只引发了一點點儿。”
回到原點。还是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
“我要打开箱子。”我指着一旁的箱子说。
“不行,你会害死自己。”
说得也是,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箱子里是什么东西。
“好吧,我带你到我们那里。”
“超能力小区?”
“应该说是箱子受害人小区。”他回头对我笑但笑得很勉强。
这个前任的持箱人叫阿趴,有一半的蒙古血统。
他的车少说也要几十万吧。我敢说这家伙一定很会泡美眉,而且很花心。
“相反,我只谈过两次恋爱。”他回头跟我说。我都忘了他会读心术了。
他住在凤山的一个小区公寓。
“你先在门口等着。”
“什么!?”我说。
阿趴没有回头,很平常地回答我:“那是我舅舅,他已经练到可以传心电感应了。”
真是难以相信啊,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一个小孩从一楼飞到了三楼。“噗——”那小孩对我吐了吐舌头。
“反地心引力体质。”阿趴耸耸肩,不再说什么,只是按了门铃等在门旁。
喀——门开了,我走了进去。
“你在门口等着啦。”
我停下脚步,看着阿趴。
“你就听我舅舅的嘛。”他苦笑道,“我想他应该是为了保险起见吧。”
阿趴先进去了,留下满脸茫然的我待在大厅里,环视着四周。
这个小区很大,每层有一个或两个住户,环境很清洁,采光又佳,门外又不是大马路,而且附近有车站、超市、闹区,简直就是高级地點嘛。
几个太太经过我身边,进进出出,但都没有对我多加理会。看她们互相聊天的样子,还真难想象她们是超能力者呢。
“哥哥,哥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我低头看着那个长头发的可爱小女孩。她穿得跟小公主一样。我想她长大了应该会很漂亮吧。
她拉着我的衣角,说:“你跟我们一样吗?”
“你跟我们一样吗?”我反复想着这句话。
“小晶,不要乱说话。对不起啊,她不太懂事。”一个刚刚在一旁聊天的太太一边笑着一边跟我哈腰道歉。
我像是注意到什么一样,眼睛定在那太太的脚底板上,然后又看向旁边。
一辆大巴车正朝我们这边猛地倒车。
“闪……闪开!!!”
“噗噗——”
没有撞到东西的声音,反倒是车子开过去的声音。怎么会这样?
当我回过神时,发现我的头上和眼前多了一道小坡,车子就这样从我们的头顶开了过去。
“你没事吧?”太太小喘着气,抱着女儿看着我。
“不要接近我。”我说。
“对,不要接近他。”一个男人说,“他会带来死亡。”
“对……对不起。”我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但那明明不是我造成的。
“没关系啦,他只是还不会控制。”那太太说。不知何时,她怀中的小女孩不见了,然后又出现了。很明显,小女孩是隐形人。
一个男人走过来说:“你好,我是阿趴的舅舅基思库。”他伸出手来。
我考虑着,最后决定放弃伸出手去,因为我怕害死他。
“不用怕,我是入侵型的,任何能力在我面前都能被我消去。而且,我会教你怎么控制能力。”
根据这个叫基思库的人所说的话,我做了一项统计,能力大致上被分为三种——
入侵型:也就是基思库的能力,他能将精神入侵到人体精神内与之对话,甚至支配对方。比如包括读心术在内的心理精神方面的能力,就是基本的入侵型,也是很多人都会的。
操纵型:就是会控制某种元素、物质、运势,又或是空间。对,我就是操纵死亡者,而阿趴是操纵空间者。
加诸型:听基思库说,加诸型是最恐怖的,通常是生性邪恶的人才会被赋予。因为他们可以尽情地将能力加诸在别的东西上。比如说将超重力加诸在仇人身上,将他的肺挤出肋骨等等,也就是将强悍、速度、重力、元素等等加诸在别的东西或自己身上的能力。
“听起来我似乎也有那么一點儿……可能……”我顿了一下,考虑要不要说出来。
“一半一半,”基思库说,“你能操纵死亡,同时也能加诸。”
他在说话的时候是闭着眼晴的,好像非常专心的样子。我估计他现在应该是在入侵我,企图了解我的能力。
“很奇怪,非常奇怪……”
“不对,”他突然说,“你的能力无法界定在操纵或加诸之间,是一种未知的能力。”
“你干脆说我是万中选一的人好了。”
“不,你是一个关键。”他说。
“什么?”
“你应该知道箱子打开后会怎么样吧?”他指了指放在桌子旁的箱子。
这很简单啊,难道你没看开头的吗?开了就会死这个答案还要我告诉你吗?我想着,并没作答,然后點點头。
“你也知道打开没死的话会得到什么吧?”他说。
“可乐的气泡。”我想起了阿趴拿着可乐的样子。
我无法控制地看向一旁的热水瓶,“沸腾”的指示灯亮着。那种熟悉的不由自主的惊慌感又出现了。是死亡,我荒唐的想法告诉我。我觉得我们等一下可能会被热水瓶爆头。
“别怕。”基思库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出现,随后我感觉到我高涨的情绪又慢慢平复了。
热水瓶“啵”地一声,冒出了一阵黑烟,然后报销了。
“哦,你要赔哦。”阿趴从他的房间探头出来,指着我说,“我刚才感应到了。”
我不解地看向基思库,他只是笑笑说:“看来他的读心术刚刚读到了你的能力发动的瞬间。”
“那是我干的?”我指着那个陈年热水瓶。
“不会要你赔啦,因为你还不会控制。”基思库说,
“那就教我怎么控制吧。”我说。而且我这辈子也不打算再发动这能力了。
“你已经会啦。”
什么?我瞪大眼。
“你刚刚入侵我的时候,就已经顺便告诉我怎么控制了?对吧?”
他比了个大拇指。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有这个天分。谢谢你大叔,不见啦,啊不,再见。”
“哈哈哈……先别走嘛,我说过你是我们的关键,对吧?”
他抓着我的肩膀,非常大力。
“大叔,请继续说。”我说。
“有一个叫潘多拉计划的组织……”他说。
我忍不住打断他,接着说:“企图毁灭世界,重建新秩序。所以他们需要用到箱子跟我这个关键对吧?”
“对。”他一脸惊讶地说。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别任性了,潘多拉早就知道你了,你现在出去,不出三天就挂了。”
“别再说了,我怎么可能不帮你呢?再说下去就伤感情了。”
于是,拿着箱子的我,被卷入了一场超能力大战。连箱子里面是什么都还不知道,而且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就要被迫接受这样的命运,相信谁都无法接受吧?
没关系,至少,还有那个隐形小女孩陪伴我。
我打开了箱子
我在他们这里已经待了五天了。他们也没有做什么,过着和平常人一样的生活。
“差不多快到了。”
“到什么?”我问。
基思库没说什么,叫阿趴把箱子拿出来。
现在,他们要我做一件事情,很简单,那就是打开箱子。
老实说,我本来是想打开的,但又怕他们阻止,所以就一直没提。只是这一次,反过来了,他们要我打开这个箱子,说这是我的宿命。
“我本来想打开,可是现在不想开了。”
“你怎么那么费劲!”阿趴说。
“TMD!不然你来开啊?”我拼死不开,阿趴也拿我没办法。“有本事就入侵我的脑袋,控制我去开啊!”
“这可不行,”基思库说,“不是你自主意识去开,是没效的。”
怎样?会读心术很了不起吗?现在这个说法根本就是拿我没办法啦,来啊,打我啊,笨蛋。
“对了,”我问,“你刚才说什么快到了?”“自杀潮。”
“不过就是自杀潮嘛,干我屁事?”
“是全世界人的自杀潮。”
“啊?那我开。”
我这个人啊,没多大的胸怀,也不像超人那样伟大,甚至是个烂人,可是当我知道世界就要毁灭了,而阻止世界毁灭的关键就是要我牺牲生命,我想任何人都会牺牲自己吧?
“你不一定会死啊。”
“为什么?”我问。
“因为如果你打开箱子,控制了死亡这个元素,世界就不会挂了。”
“成功率呢?”这可是很现实的问题。不一定死不代表就不会死,只是“可能”不会死而已。
“九成。”他说。
“九成是我会死,对吧?”我猜。
唉,死就死啦,反正死我一个烂人,世界又不会有什么损失,剩下的那些潘多拉就交给他们了。
“不用交给我们啊,你打开箱子的那一刻,死亡的频率是会转向能力者的,也就是我们跟潘多拉。”
此时,阿趴打开了电视,是新闻,正报导着几个中学生集体自杀的事件。
“世界自杀潮开始了。”基思库说。
我走向箱子,对电视上的这出悲剧感到内疚。
“你们也会死,对吧?”我问。
他没说话,这还是基思库第一次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们打算用生命来换我这一成的活命机会?”
阿趴关了电视,离开客厅;而基思库则走到我面前,手搭着我的肩,像是在安慰我。
“只要时机抓得对,我在你被死亡吞噬的那一秒消掉你的死亡,你就能存活。”
他指着时钟说,还有十秒,自杀机制就会建立,到时候再打开几个箱子都没用了。
十秒。
“那你怎么办?”我问。
八秒。
“阿趴怎么办?”我再问。
六杪。
“我怎么办?”
四秒。
“大家怎么办?”
两秒。
“TMD!干我屁事!”我打开了箱子。
当我打开箱子,七上八下的心情冲刷着我的心口。我感到呼吸困难,甚至一度以为我会死于急性心脏病。旋即我发现那只是心理作用。我看过的、记录过的那些人的死因跟死法浮现在脑海中,眼看他们一个个被自己满溢的灵魂灭顶,我却乐得在一旁拿着笔一直记录着。
我感到无奈跟无力。
顿时,电视中大楼上的学生们开始跳楼了。
我的眼睛圆睁着,脚却不听使唤地跑了起来。
“别过来!”我一边奔向窗台一边喊着,但基思库一把将我推倒,接着又硬生生被弹开。
“死亡要测试他的适任性了!”基思库在把我扑倒又弹开的半空中错愕地大喊。
我感觉我就要死了。我死了就不用跟一个无法控制的能力共存于一个身体里了。顿时之间,死亡对我的诱惑极其甜美。
“阿趴!”我在落地的一半被阿趴一脚踢开,肺里的空气狂乱地泄出去。我不想死!
“让我死!”我的嘴巴不自觉地大叫,但我不想死。不,我想死。“我不要死!”
我的思想矛盾起来了。
“我不想死!”自杀者身体掉落的下一秒,电视爆了开来,无数的玻璃碎片划破我的颈间与四肢,血流下来。感到裤子一阵湿意后,我意识半醒地跪下来。
不会吧?我会因为动脉破裂而死吗?我从来不知道人血能多到流满整条裤子。
身体一阵寒冷,我也分不清是湿意还是将死之前的感觉。我要死了吗?怎么会这样?
“尿流一流不会死人啦。”
“什么?”我看着我的裤子,是尿!我第一次感觉到失禁是这么的美好,尤其是当我知道我流的是尿不是血之后。
流尿总比流血好不是?安全第一。
“不好笑哦!”基思库说。他也活着。
我查看身上的伤口,只有轻微的擦伤,全都布满在动脉上面,就差个0.1寸左右。
“命运压制两秒半,惊险脱身!现场交给我主导!”阿趴说。十足的摔角主播腔。
我看着损坏得不是很严重的客厅,还有身上的伤。就这样?
箱子不见了,在刚刚的骚动中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消失了吗?
“你是适任者,箱子的诅咒被解开后,权力就到你手上了。”
“什么?”
“从现在起死亡就归你所掌管了。”
“那我不就是……神?”
“算是。”
我呆了一下,感觉自己好像不知道该怎么使用这突如其来的资源。
“首先,要怎么做?”
“感觉。看看它怎么回答你。”
“嗯,”我开始探索起能力者的生命,大约有数万人,但有30%的死亡之火正逐渐大燃大放。于是我轻推一下。死亡抓住了他们,接着消失。死亡与生命之间的平衡點小小跳动了一下。“人死的不够多啊。”我回头对基思库说。他没说什么。
活的人太多了,人口过剩,我像是被告知这代表着什么一样。
“你自己决定。”他说。
“给我點儿时间吧。”
死亡与生命之间被破坏得很严重,如果人不死,那就会有更多的毁灭接踵而来。我在那一阵短短的探索时间内得到了许多这样的消息。
需要死很多人,最少数十万人,甚至数百万人。
该死的。
“决定好了吗?”他问。
“晚一點儿吧。”
“你应该不会下不了手吧?”
“我从不觉得我是个好人。”
“太好了,好好干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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