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宿舍中央,我认真地观察四处,直至双眼被地上的纸片吸引,捡起来,纸角上写着佳木斯印刷厂。那是我的本子,有碎页在这里,就证明,它要么被毁了,要么就被撕成了两半。
想了所有可能,最终我翻起叶澜依的书架,果然,几乎每本书里面都有我的日记。霍凡则远没有叶澜依那么细心,我的半本日记被她藏在枕套里。
把所有的日记找齐,还没来得及确认,宿舍门突然被推开,我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我多怕,在我掌控一切的时候,一切功亏一篑。
还好先进来的是吴莫凡,他道:“你怎么在这儿?”
微微一笑,我把扭曲的纸张塞进宽大的运动服中:“我是她们两个的老师,所以想来看看她们为什么要自杀,你们来干吗?叶澜依怎么样了,抢救过来了吗?”
吴莫凡没开口,一旁的警察道:“叶澜依刚刚抢救无效死了,她被带上救护车的时候一直在说什么日记,我们觉得这是线索,所以过来看看,你是她们的老师,你怎么知道跳楼的是霍凡?中毒的是叶澜依?”
我被警察问得一愣,一边的吴莫凡帮我解释:“抱歉,是我说的,她是我女朋友。她过年时候回了老家,跟这件事儿没有一点关系。”
看了我一眼,警察没再深究,只说要我和吴莫凡不要随便动,他们便开始找寻相关线索,除了叶澜依的日记,他们什么都没找到。就在他们要走的时候,我以要了解学生的名义,把日记要来看了一遍。那本日记没有记载我的事情,只在最后一篇的日记里写到:如果可以,我宁愿没拿那本日记。
最后一篇,字体凌乱不堪,我想她把霍凡推下楼后,以为自己能活着的,却没想到,她杀死霍凡的同时,霍凡也会给她下毒。她觉得事情太荒唐才不甘写下的。
6. 报应
西京大学的命案,在两个月后告破,警方对外界的解释是学生压力大导致的自杀,并且呼吁社会关注青少年的心理健康。
命案告破,学校加强管理,吴莫凡被升为副校长,两个月后,他向我求婚。
半年后,我们在西京最好的酒店举办了婚礼,来庆贺的人都说,我们是天作之合,他是个好校长也会成为好爸爸,而我是个好老师,也会是个好妈妈。
典礼上,我们两家人照了全家福。
我把照片扩大放在婚房里,我要所有人都见证我们的幸福。
一年之后,我和吴莫凡的孩子降生了,可爱的小男孩眼睛大大的,总是会对着家里没人的地方呵呵的笑,就好像有谁在逗他。
我们依旧住在用人命换来的钱买的房子里,日子过得幸福快乐,可就在我儿子出生的第二年,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妈妈,而是对着家里空荡荡的角落叫舅舅。
我打他不让他叫,他跑到墙角像是抱着谁的腿一样哭求:“大舅舅,小舅舅,姐姐,妈妈打鹏鹏。”
我的孩子叫舅舅的只有我死去的弟弟,而大舅舅或许是王剑锋,那姐姐是谁,叶漪澜和霍凡吗?我不相信,我打电话回东北,要父母带着弟弟照片来西京。
父母来的那天,深冬的小城一片阴沉,我连招呼都没打就夺过父亲手上的照片,拿着照片递给儿子,我问他:“鹏鹏,告诉妈妈,这里面哪个是舅舅?”
没有迟疑,他肉肉的手指戳在了我弟的脸上。那天不止我手上的照片,儿子指着我和吴莫凡结婚时的全家福说:“妈妈,这里也有舅舅,妈妈后面就是,妈妈旁边是大舅舅,另外一边是两个姐姐。”
瘫坐在地上的我突然想起那年回西京的时候,胡大夫和我说的话,他说人在做天在看,那时候我不知道看着我的是谁,可现在我知道了。
老天没有饶恕我的罪孽,以这样的方式告诉我,我的错,哪怕天看不见,被我害了的人,也一直都在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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