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好唻,小三叔叔。”我挽着奶奶的胳膊,走过弯弯曲曲的乡间小路。这一代的路没有铺过水泥,路上都是小石子。
“大庆嫂子,给我来包蜡烛。”整个商店里边空空的,东西不多的几样摆放在柜子上。
大庆嫂子拿着饭碗,一边吃着一边走了出来,突然脸色一变,“你就吓死我了,妞妞,你头是怎么弄得?看这血流得咋哪儿都是呢,快进来洗洗。”
大庆嫂子长得有些胖,因此吧,抓我胳膊的力道很大,我的胳膊被她的手捏的生疼。我急忙说道:“没事,没事,不用。”
村里边的人就是质朴、热情,不管我怎么推辞,大庆嫂子一甩手把我扔到了井旁边。我是真的一个踉跄就到了井边上,差点栽进井里,吓得我脸色顿时间煞白。
“看你的小胳膊小腿的,在城里还没吃够好吃的?”大庆嫂子把板凳放在我的身下,给了我一条毛巾。
我用毛巾沾着井水擦拭脸上的血迹,家里的井都很小,很浅。井里的水很凉、很净,我望着井里我的投影。突然间,井水一阵晃动,镜面上飘出一层涟漪。天色沉了下来,整个空际的院落大得渗人。血水从我的指尖,一滴一滴的低落,滴在青石板上,碎开了一朵朵血花。
等井里边的水平稳了,我看到井里的倒影中,有一个小女孩儿扎着两个小辫子,站在我身后阴阴的笑。
我一回头,果然有一个小女孩儿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布娃娃,直勾勾的望着我,唇角一勾就是一个阴森森的笑,“姐姐来了,姐姐来了,我有伙伴了。”
她看到我转头,甚是开心。
我是宁愿我一转头有一个女孩儿正站在我身后,也不想像恐怖片里边那样,一转头竟然没人。不过,这个小女孩儿笑得确实渗人。
“你先去玩儿吧,等过两天姐姐再来找你玩儿,好不好?”我耐心的诱导,这个院子里边太安静了,女孩儿清脆的笑声,让我身子发麻。
“说好的哦,不许变的哦。”女孩儿伸出小手指。
我伸出我在井里边泡得冰凉的手,勾住她的手指。她的指尖竟然比我还凉,那种感觉,像是冻在冰柜里边的冰。我的身子一阵颤抖,神经都开始颤栗了,“好,不变。妹妹,你的手指也太冰了。”
任谁会把自己的家乡想象成鬼村,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小妹妹大夏天玩冰了。没有电,哪儿来的冰?那她就是把手伸井水里,冻了比我更长的时间。
其实,有很多时候,我们宁愿自欺欺人,也不想往某些方面臆测。至少,在这一瞬间,我是不敢。所以,我找了许多理由解释小女孩儿手冰的理由。但是,我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天生手脚冰凉。
“妞妞,擦好了没有啊?”大庆嫂子的大嗓门一场尖锐,回荡在空寂的院落里边。
我急忙随手擦了两把脸,走到屋子里,我问道:“大庆嫂子,你生小孩儿了啊?”
“你这个丫头瞎说什么呢?你大庆哥连着走了五年了,一趟家都没回过,我生孩子,跟谁生去?你快回家收拾收拾吧,你都多少年不回来了,家里边肯定连蜘蛛网都结上了。”大庆嫂子挥挥手,一脸的豪迈。
奶奶手上拿着一包蜡烛,我挽住奶奶的胳膊,“奶奶,走了,咱们回去了。”
“我们先走了,大庆媳妇忙。”奶奶和大庆嫂子打了个招呼才走。
我家离着大庆嫂子家很近,中间隔着三座房子。等我走到家门口,黑色的大门上蒙上了一层灰,大门上几年前贴的福字,已经褪了颜色,在风中摇摇欲坠。
铁锁上生了一层厚厚的锈迹,我从衣服里边拿出钥匙,然而因为锁子生锈生得太厉害,门很难打开。我低着头,用力的拧,我感觉钥匙几乎都要断了,却仍拧不开锁子。
“去隔壁要点香油滴上,锁子就容易开了。”奶奶望着我看锁子艰难的模样,笑得很慈祥。
我继续尝试了几次,终于还是放弃了,我点点头,“行,奶奶,我去要点香油,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来。”
我小跑着来到隔壁,农家院子一般都不关大门,我走进院子里边,叫道:“苏婶婶,苏婶婶在吗?”
苏婶婶打开门,一身白色的孝服,眼睛哭得红肿。我这才扫了一眼院落里边,堆放着许多画圈,门上系着白花。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怔怔的望着苏婶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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