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能和活人一样吗……你别说了，你不明白的！”
当时我们在保安值班室，保安队的人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他们还以为录像上出现的是个笨手笨脚的清洁工。南瓜颤颤巍巍地问他们见没见过这女的，所有人都摇头。队长又调取了大厅和走廊的监控录像，并没有发现这么个人。
保安队的人还想问，南瓜匆匆走开了，我一路小跑地跟在后面。
“你少那样说话，我可比你明白，”我说，“你得听我的。”
南瓜没接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他木木地掏出手机，说，“打来午夜电话的……那是烟儿的手机号，我手机里有。”
我和南瓜之间陷入了僵局，他对我说的话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其实看到录像以后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我觉得录像上的人是个男的。我再一想就明白了午夜电话里的声音为什么那么古怪，那明明是个假扮女声的男声。
有人捣鬼。
然后我就想，一年了，胡狼现在在做什么？
我得承认，胡狼对烟儿远比南瓜对烟儿上心。如果只有一个生存的机会，胡狼一定会选择让烟儿活；如果烟儿的死不是意外，胡狼一定会为她报仇。
我得承认，胡狼是我们中间最鬼气的一个。
当然，事情最简单的解决方法就是求助于保安部门和警方，但是南瓜不干。稍微复杂一点的办法是找到胡狼，南瓜也不干。南瓜现在天天半夜守着电话发呆，人瘦了好几圈。
他说，“你别跟我说话，我再也不听你的了。”
“我还不是为你好！”我也忍不住了，“要不是听了我的劝，你早死了！”
“有什么区别么？”南瓜阴惨惨地说，“反正烟儿也要带我走了。”电话不来他心慌，来了他也不敢接，就浑身筛糠地看着电话。
午夜，铃声气势汹汹，让人头痛欲裂。南瓜从自己家里夺门而逃，我在他后面远远地跟着。街上无人，南瓜没有目标地乱冲一气。等到他终于走不动了，一个僵硬的影子慢慢从后面将他笼罩。
“南瓜……”那个古怪的声音在说，“跟我走吧……下来陪我……”
南瓜呆呆地看着对方，开始傻笑。他一边笑一边掐自己，扇自己耳光。
我心里一凉……
僵硬的人影似乎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在这声轻笑里，这个人卸下了刻意为之的僵硬。我看见长长的脏脏的假发被剥下，那不是别人，正是是胡狼。
胡狼看着已经疯掉了的南瓜，淡淡地说，“尽管当年没有和你们一起进去，但我知道山洞里发生的一切。当时烟儿随身带的饼干最多，而她需要的食物最少，她生还的希望是比你大的。如果烟儿死了，那只能说明你为了自己活命，抢走了她的饼干……为了给烟儿出这口恶气，我筹备了些时日，现在看来，都是值得的。”
说完，他扬长而去。
很快我就想明白了，胡狼所用的并不是什么高明的诡计。
他一定是在烟儿刚去世的时候就拿走了她的手机卡，然后用烟儿的号码给南瓜打那些午夜电话。他离开我们的视线正好让我们对他的计划一无所知。
也许胡狼在南瓜上班的写字楼里找到了一份工作，也许胡狼更加大胆，买通了这里的物业或者外面的开锁高手。总之他找到了可以随意出入南瓜办公室的办法。胡狼一定是先把那身扮鬼的行头放在手提袋，到南瓜办公室附近再换上，这样所谓的鬼魂就只出现在那一处监控录像里。
胡狼太了解我们了，他知道我和南瓜间是怎么回事。
在山洞里，如果不是我极力怂恿，南瓜根本不会去抢烟儿的饼干。可是在事情过去之后，我和南瓜之间就出现了一道缝隙。我总觉得我是在为南瓜着想，而南瓜却觉得是我让他陷入不义。胡狼借题发挥，终于让南瓜抛弃了我。
从前没有我，烟儿不会死。
现在没有我，南瓜陷入了虚幻的世界无法自拔。
而我，离开了南瓜我只是一片薄薄的影子，一事无成。
你知道我到底是谁吗——或者应该这样问，你知道我到底是什么吗？
我来告诉你：我并不是一个独立的人，我是南瓜的理智。南瓜他失去了我，南瓜他失去了理智。这就是这场离间真正的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