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徐先生惊魂未定,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晚上,一夜没睡好觉,老是觉得屋里有人,起来了好几次。刚合上眼,忽听嘡啷一声,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用灯照了照,原来猫花把磁盆蹬到地上了,口里念叨道:“你也吓唬我!”
徐先生躺下不久,听得有人敲门。开门一看,见门外一黑脸大汉牵着头毛驴,问道:“这是徐先生家吗?”徐先生说:“正是,找我有事吗?”黑脸大汉说:“请你给我家看看宅基,快上驴吧。”徐先生锁上大门,骑上了小毛驴。黑大汉在头里牵着,咯噔咯噔地出了村庄。走了多时,还没明天。忽听黑大汉说:“到了,请下来吧。”徐先生下驴一看,面前是一座黑油漆大门,离大门不远有一棵古槐,旁有泉水汩汩作响,看不到左邻右舍。徐先生不解,这是来到哪里?遂问道:“此乃何村?”黑大汉说:“程家大院,里面有请。”徐先生进了大门,拐过萧墙,是一所四合大院,厅堂瓦舍,甚是威严。一老者出门迎接道:“麻烦徐先生了。久闻大名,如雷震耳。里面请坐。”徐先生进客厅坐定,只见一童女手端茶水来到跟前,嫣然一笑说:“先生请用茶。”徐先生接过茶来品了品,但觉清香甘冽。老者介绍:“这是上等名茶,我去云南时带回来的。”徐先生说:“好喝!听说大理出产一种普洱茶,莫非就是它。”老者说:“我对茶没研究,也许是吧!”徐先生喝一碗,童女倒一碗,招待十分殷勤。不多时,又一童女端上菜来。徐先生一看说:“有烦招待,程老翁叫我来有何贵干?”老翁说:“不瞒你说,让你来无非看看我家宅舍,往后还有发展前途吗?”徐先生说:“领我出去瞧瞧。”程老翁吩咐道:“金童,张灯伺候。”旋即一童男提着纱灯在前引路,一同步出大门。徐先生绕着宅舍一看,不觉叹起气来,遂对程翁说:“要是阴宅就好了。”程翁呵呵一笑:“如果是阴宅又待如何?”徐先生说:“要是阴宅,你后代还有十年好运。”程翁说:“谢谢先生指点!”遂回至家中饮酒。程翁指着酒壶道:“这虽是当地出产的高粱酒,可我放了几十年,味道还是不错的。天黑没地方打酒,先生就将就些喝吧。”徐先生说:“谦虚!谦虚!闻气味就是好酒。”果不然,端起一品,浓烈可口,比昨天喝的酒不知好上多少倍。喝着酒徐先生问:“四周连个住家也没有,你怎么在这里盖宅子,多不方便。”程翁说:“我相中门外那株古槐和槐泉了。”徐先生说:“我们那里也有一株古槐和泉子,不过在无盐山下。那可是风水宝地。”程翁呵呵一笑说道:“怎么这样巧?”说刚说完,只听远处一声鸡啼,那宅院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先生一看,自己原来在荒山野坡。旁边有几堆坟冢。心想:我这是怎么了?这时来了个拾粪的老者问道:“徐先生,这么早在这里干么?”徐先生说:“不知怎的,被一个黑脸大汉请来了。”拾粪的老者问:“那人呢,去了哪里?”徐先生说:“鸡一叫都不见了。”老汉说:“这可是程家林呀!”前几天他家人来上过坟。徐先生一听,打了个寒颤,“我这不与鬼在一起了吗?”老者问:“他要你来看坟地是吗?”徐先生说:“是呀!你怎么知道?”老者说:“他家是旧县,我亲戚是那里,前些日子我去那里,听说程家近几年很倒霉,这一定是死者牵挂他们,让你看风水来了。”经老汉这一说,徐先生明白了,说:“看来人死了,和活着一样,也时刻为家人着想。”老汉说:“但愿如此!”
二人又拉了有一会,东方露出鱼白肚色,各自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