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乍一看有点黑色,天边上那抹霞光却是血红血红的,像一个涂抹厚厚的粉底的女人的嘴唇。黑夜渐渐来临,暮色笼罩着整个田野。田野四周静的出奇,甚至听不见一声昆虫的叫声。仿佛天也会困乏,它紧紧地合上了它的眼皮。
夜,死寂死寂。
白娃有点害怕,毕竟经常在学校里呆着,很少在无人的荒野里走过,更何况还是夜晚。他喊着黑娃的名字“黑娃。”黑娃回过头,他又抬头看了看天,“不早了,弟弟,我们到旁边找个岩洞过夜吧。”黑娃清楚,这一代常常有野兽出没,听村里人说像是豺狼之类的东西,村里狩猎的人经常在这一带丧生。
周围四面环山,崎岖的山路蜿蜒曲折,兄弟俩行至不远便找到了个崖洞。黑娃找来些,枯枝和树叶生起了篝火,还好黑娃放牛时随身携带的火石派上了用场。又累又饿的两个人围着篝火,取出了身上的干粮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饱餐后便昏昏地睡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黑娃仿佛听到有野兽打斗的声音,四下里一片漆黑,黑娃又渐渐睡熟了。
天渐渐亮了起来,洞里的篝火早已熄灭。黑娃揉了揉眼睛,突然听到白娃的尖叫声,黑娃连忙赶去,见白娃正呆呆地立在洞口。黑娃定眼朝洞外看去,天吶,两头水牛那么大的豺狼倒在了洞口,显然它们都已经僵死了,豺狼的胸口好像被两个类似匕首的利器刺过,伤口上的於血已经开始变黑。显然像是昨天夜里和什么野兽打斗过死去的。黑娃只在洞口外的路上看到了一串串牛的印迹。
黑娃不敢多想,收拾好东西拉起白娃便朝山梁洼走去。
日升日落,又一天过去了。类似的情况又一次发生,似乎靠近他们的野兽总会莫名其妙地死在他们的身边。然而他们旁边却只有一串串牛的印迹。
过了不知多久,兄弟俩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时至夜晚,身上的干粮早已吃完了,他俩又累又饿,一屁股坐在路上,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会饿死的。黑娃摸了摸身上的口袋,还好满满的一袋豌豆种子还在。黑娃想:这么大一口袋种下去肯定有剩余的,多下的就当作粮食好了。黑娃拿出一粒豌豆放在口里,嗨,你可别说味道还挺不错:酥酥的、脆脆的、咸咸的。白娃见状,自己也取出背上背着的口袋里的豌豆,他扔了一粒进嘴里,立马又吐了出来:又苦又涩。他们那里知道,母亲给黑娃装的是炒熟了的豌豆。
夜里,冷飕飕的,黑娃已经睡熟,白娃悄悄把哥哥的袋子给换了。
天亮后,黑娃和白娃各自找了块空地,挖好了坑,小心翼翼地把豌豆种子种了进去。他们从河里打上来水细心地照顾好自己的种子。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黑娃的地里冒出了一簇簇的嫩苗。然而白娃的地里依旧是是黑黝黝的土地和泥块。天空中飞翔的几只小鸟,仿佛在叽叽喳喳地唱着:“羞、羞把脸抠,挖个窝窝儿种豌豆;你的豌豆没见面,我的豌豆已收三担。”
善良的黑娃不忍心看着弟弟一直这么待下去,于是把自己地里的豌豆苗给了弟弟一半。
终于可以回家了。
回家的路似乎很轻松,黑娃想尽快把这些豆苗拿回家去治好父亲的病。
不多久,黑娃和白娃拿着豌豆苗回到了家,继母见到黑娃回来了,很是诧异,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一天天过去了。
然而庄稼汉的病情却越来越严重,终于在一天夜里黑娃的父亲也悄然离去了,黑娃很伤心,哭的眼睛都肿了。
那天夜里,继母把白娃叫到房间里嘀嘀咕咕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给了白娃一个棉花枕头。
夜里静悄悄的,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了月亮,空气中夹杂着几分沉闷。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古城村是很少见的,似乎暗藏着杀机。
白娃枕着母亲给他的棉花枕头甜甜酣睡,另一边的黑娃由于伤心过度,疲倦的他也枕着木头枕头昏昏睡去。
三更十分,夜更黑了。
继母拿着一把锋利的菜刀蹑手蹑脚地摸索到黑娃的床边,他摸了摸枕头,硬梆梆的的木头。继母用尽力气狠狠地朝黑娃的脖子砍去,手起刀落,黑娃连动也没动一下头颅便顺着木枕头滚落了下来。
同样是蹑手蹑脚,黑娃的继母办完事后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他摸着怀里的三个金元宝开心地睡了。
天亮了,古城村的公鸡开始鸣叫,新的一天又来到了。
村民们发现黑娃枕着棉花枕头在自己床上睡的正酣,而一旁的白娃脑袋滚落到了地上早已僵死了很久很久……,唯一令他们感到困惑的是门口依稀可见的一串串牛蹄印。
后来,黑娃的继母也死了,有人说他变成了一只鸟,夏日的夜空经常听到这只鸟儿的忏悔声:我儿剁错……我儿剁错……
黑娃把三个金牛蹄子埋了,谁也不知道,它埋在什么地方。黑娃明白了那一串串脚印的正真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