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客运管理处的电话来了。昨晚载我们的那辆出租车尚未查到,但没关系,因为那个拿错箱的人主动打电话来询问了。
我松了口气,那人也想将皮箱调换回去,至少说明他不是一个案犯。可令我不快的是,那人要我拿箱过去换,他住海滨酒店1904房。
我拎上那只让我惊恐了一夜的皮箱,坐车直奔那人的住处而去。
不久,我来到海滨酒店1904房,正敲房门时,我突然产生了危险意识,要是这人真是罪犯呢?他也许推算到我发现了他箱里的秘密,骗我到此杀人灭口啊!然而,我的警觉来得太迟,门已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的瘦削男子站在我面前。我一打量,正是昨晚一同乘车的人。他抱歉地说他的心脏病犯了,只好让我跑一趟,十分感谢。
他这副病恹恹的模样让我少了畏惧。我将皮箱拎了进去,一眼看见我的皮箱正放在他的床脚。
“真是阴差阳错。谢天谢地,总算找到了。”他接过自己的皮箱感叹道。
按正常的交接,我们各自都打开自己的皮箱,看看有没有缺少什么东西。突然,他抬头问我道:“你开过我的箱子了?”
见瞒不过,我只好将昨晚的事如实道来。
“是迫不得已才打开的。”我说,“房间里老有一个女人晃动的影子,我担心这箱里有问题。”我尴尬地说。
“是吗?”那男人吃惊地问。随后他又喃喃地自语道,“她在找我,她要到我这里来,肯定是这样的。”
他这一番古怪的话引起我强烈的好奇心,于是我试探地问他话里的意思。他没有避讳我,而是跟了讲了下面一段话……
他姓贺,箱子木盒里是他女友的头发。她叫玲,他们青梅竹马,就在他们准备结婚的前夕,女友病了,一查是癌症晚期!
要做化疗了,玲剪下了自己的长发给他,说化疗要引起脱发,先剪下来留作纪念。这是生离死别的纪念,两人心里有数,但都不去碰那个敏感的字眼。四个月后,玲走了,形体消散。他们曾经说过要到海边来渡蜜月,现在贺带着玲来了,这房间的窗户面临大海……
我静静地听着贺的讲述,其间我的手机响过一次,是内地的朋友打来的,问我多久回去。我敷衍了两句就挂了电话。我不想让电话打扰我。说实话,我许久没感动过了。想起昨晚的梦,一个女人正拼命拉门出去,寻找她失散的心上人……只是,这梦太蹊跷了,还有镜子里的人影和房间里的响动,难道那头发真有灵性吗?
我无法回答。
分手时,我用力握握贺的手,祝他多保重。
我拎着自己的皮箱出了海滨酒店。出租车沿海岸行驶,我突然发现我的手机遗落在贺的房间里了。刚才在房里接了一个电话,我顺手放在了床铺上。
我让出租车返回,进了酒店,乘电梯直上,来到1904号房。
门半开着,我走进去,只见一个长发女子正坐在屋里,她柔柔的样子,长发遮住了半边脸。我以为走错了房间,但同时已看见我的手机。
我拿起手机,问那女子:“贺先生不在吗?”
“他到楼下买东西去了。”长发女子轻声答道。
我心里非常紧张,一直到出了酒店坐上车后,才觉得也许该等到贺回房间再走,因为,我对那女子的身份已经起了疑心。
回到我住的酒店后,我给贺的房间打去电话,但一直没人接听。
第二天我再打,贺的房间已换成另外的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