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讷一直从事艺术品和古董生意,一个礼拜前,他在一次家具拍卖会上认识了玛丽娜。
玛丽娜年近三十,貌美如花,正是伦讷喜欢的类型,而且她有钱。
拍卖会后,他们一起喝了一杯葡萄酒。一番交谈后,玛丽娜邀请伦讷下个礼拜去参观她家里的贵重物品。伦讷看着玛丽娜的眼睛,脑子里一直想着那句古老的处世格言——“如果是最美的,那就抓住不放手。”是啊,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跟她一起过规规矩矩的生活呢?
玛丽娜在城郊有栋别墅,别墅跟乡间的农屋和如画的森林为邻。
伦讷如约来到别墅,玛丽娜带他参观了楼里的每一个角落。伦讷累坏了,他以渊博的知识不厌其烦地对屋里的宝贝进行了评论。当他们又回到客厅时,天已经黑了,玛丽娜打开那盏枝形吊灯。
“这房子真是美极了,”伦讷说,“就是一个人住太大了。”
玛丽娜一脸得意,说:“我还没告诉您呢,我是几个礼拜前刚刚从我叔叔那儿继承这幢房子的。现在我有许多伟大的计划,也许您以后能为我出出主意。”
当晚,伦讷就睡在玛丽娜家的客房里。他将灯开了很长时间,充分享受躺在真丝枕头上的感觉,多美的一天啊!伦讷想,玛丽娜大概根本不知道她多么富有,只要他表现好,这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第二天早晨,伦讷六点半就起床了。他将胡子刮得精光,用上等男士香水往身上喷了个遍,打好领带,扣上衣领。他决定试着勾引玛丽娜。
伦讷以一个英国侯爵的高雅姿态走下楼,这时,玛丽娜突然向他迎面冲过来。她在睡衣外面随意地套了一件晨袍,头发很蓬乱。“早上好。”玛丽娜闷闷不乐地说道,接着急急忙忙从伦讷身旁穿过去了。
伦讷心神不宁地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新煮的咖啡。他想,玛丽娜肯定是还没睡醒。
不一会儿,玛丽娜穿着黑色长衣走进了厨房,她没看伦讷,直接坐了下来,然后将一页纸放到伦讷的碟子前。
伦讷迅速读了一遍那打着官腔的文字,说:“财政局要派一位检查员核定遗产税?”
“内容我已经知道了,”玛丽娜粗暴地说,“现在我恐怕得将一半的遗产交出去,好让国库富起来!”
“这太糟糕了。”伦讷说道,但他的脸上仍然没有表情。伦讷对税务不熟悉,因为他从不纳税。
玛丽娜突然盯着伦讷的眼睛,说:“我在检查员来之前卖掉一些怎么样?这样资产少了,税额也就少了。另外,我也想捉弄一下那些老爷们!”
伦讷脑子飞快地转起来,点点头说:“您得去黑市上卖,要现金。”
“我觉得这主意棒极了,”玛丽娜喜形于色,“您能帮帮我吗?”
伦讷一口答应下来:“我认识人,可以跟他们做这桩生意。”
第二天夜里,伦讷就在别墅后院里往一辆小卡车上装货了,他小心翼翼地放好金立钟、画作、瓷器和小家具,次日一大早,就辞别玛丽娜,驾车远去了。伦讷想,玛丽娜真是盲目地信任他!
税收核查定在两个礼拜之后,伦讷希望,在那之前能卖掉四车货。他认识好几位大商人和古董收藏家,只要货好,他们从不多问,而且出手大方。
伦讷的第一次外出成绩非凡:他带着八万五千马克回到了玛丽娜身边。玛丽娜将这笔钱藏到阁楼上的一个旧衣橱里,她打开一瓶香槟,说:“我无话可说了,您真是个天才!”
伦讷尴尬地笑着,跟她干杯。
“我可以吻您吗?”玛丽娜问道。她抱住伦讷的肩,用嘴唇轻觸他的脸颊,温柔地拂过他的嘴。
接下来,伦讷又跑了两趟,进账近二十万马克。查税前的那天晚上,伦讷最后一次装车。
“我要是能熬过明天,就做上三个十字架,然后再外出旅行,”玛丽娜说道,“我希望您将最后这车货卖得的钱留给自己,这份佣金您满意吗?”
“当然满意,您真是太慷慨了。”伦讷低声回答说。接着,他匆匆挥手告别,飞驰而去。可每往前开一公里,伦讷的怒火都会随之升涨,他还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傻过!玛丽娜的天真使他丧失了理智。在她眼里,他只是一个有用的工具,这最后一车货也许能卖得五万马克,可跟衣橱里的那笔财产相比,只是一笔零花钱而已!
突然,伦讷猛一踩刹车,将车子开到了反方向的车道上。
当伦讷将车停到别墅的大门外时,窗户里已经没有了灯光。他用备用钥匙打开门,走进去,轻手轻脚地从长长的楼梯爬上阁楼。他打开衣橱,钱不在了!伦讷的血涌进了脑袋里,他急忙赶到二楼,歇斯底里地打开玛丽娜的卧室门,翻遍抽屉和橱柜,检查床下……这时,门厅里传来的响声让他恢复了理智。只听人声嘈杂,玛丽娜家来客人了!伦讷只好锁上卧室门,耐心等待。
整座房子内顿时喧哗起来,人们在楼道上奔跑,打开一扇扇门。突然,有两位警官冲进房间来,他们制伏了伦讷,给他戴上了手铐。
当伦讷被带着穿过客厅时,他的目光落在了玛丽娜身上。只见她身穿女佣的服装,被许多人包围在中间。
坐进警车后,一位警官朝伦讷转过身来,说:“朋友,可惜您这次行窃的时间不对,房主人正好今天度假回来了,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女佣被绑在房间里。我们在小卡车里只发现了小部分赃物,老实交代,其余的哪儿去了?”
(编辑:曹晴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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