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凡成,男,生于1954年9月,原中国铁建十八局集团隧道公司四川锦屏二级水电站项目经理。1972年参加工作,中共党员,国家一级建造师,特一级职业项目经理。四十多年来,他扎根生产一线,先后参与16项国家重点工程建设,荣获“全国五一劳动奖章”“中国铁路施工企业优秀项目经理”“第三届天津道德模范”“第四届全国道德模范”等一系列荣誉称号。2012年9月,根据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李长春同志批示和中宣部通知精神,孔凡成作为“国企带头人”典型代表,其先进事迹报道在14家中央主流媒体同时刊播,引起了强烈的社会反响。睡上了交通洞
孔凡成是中国铁建十八局集团的一个项目经理,大家都叫他“老孔”,他快六十了,从当铁道兵开始就打隧道,打了一辈子,可就在临近“退二线”的时候,领导要老孔挂帅出征,接手“锦屏一级水电站地下厂房交通洞”的工程。
锦屏电站地处凉山自治州,山势险峻,地形复杂,即便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可到了施工现场实地踏勘后,老孔还是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有路、没有水、没有电,交通洞和电站引水洞都要在悬崖峭壁上开凿,连住宿的帐篷都找不到像样的平地搭建。一路上高山险川,烟锁雾绕,而且山上经常有毒蛇、野兽出没,风化松动的山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落到了人身上……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老孔带领第一批项目管理人员,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在悬崖峭壁间手脚并用,硬是将前期测量用的小型设备和生活用具,一并扛到了工地。
看着满眼的乱石峭壁,老孔最终做了个“痛苦”的决定,把项目部、宿营地建在交通洞里。但凡有一点儿打隧道经验的人都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住洞里的,那里面有的只是24小時的施工震颤、弥漫整个洞穴的粉尘、好像从耳朵边轧过的重载车……
后来,说起那段睡交通洞的日子,大家都滔滔不绝:
“洞里灰大,一开始不少人戴着口罩睡觉,可太不舒服了,后来干脆不管了,口罩摘了继续睡。”
“睡到半夜,前方施工掌子面要爆破,离得不远,值班的把大家都叫起来,大家迷迷糊糊跑到洞口躲炮。回来发现,平时用的碗啊、盆啊,被震得满地都是……”
项目部副经理杨远是个爱干净的小伙子,然而他说,那时他半年只洗过三次澡,一次是蹭其他建设单位的;一次用的是空压机的循环水;一次是业主请他到驻地,专门到澡堂洗的……征服“钢铁巨龙”
2007年8月18日,老孔率队与兄弟单位联合体中标“锦屏二级水电站引水隧洞C4标”,即1号、2号引水隧洞及检修排水系统,这些工程都须用TBM施工。
TBM是什么?这是一种挖掘神器,又叫“硬岩掘进机”,是专门用来挖掘坚硬岩石隧道的大型掘进设备,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隧道施工设备。它的直径有12.4米,长251米,重5000吨,宛若一条“钢铁巨龙”。由于工期紧张,TBM没有在生产地经过预组装,每生产出一批零部件就要直接运到工地组装。施工现场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滔滔江水,根本没有组装的场地。美国的专家认为,在这样的环境下,组装是不可能的。
老孔不信这个邪,洞外没地方,他就向大山要空间。他组织了攻关小组,愣是在山肚子里开凿出一个TBM组装洞室,这洞室长165米,最宽17.6米,最高25.2米。2007年9月27日,组装洞正式开工,由于施工地段围岩时常出现剥落、掉块的现象,施工进度非常缓慢。他们及时调整施工方案,采取导洞先行,另外增加了2号横通道,进行多工作面施工。2008年4月13日,TBM正式开始组装。同年9月18日,众人等待已久的“锦屏一号”TBM试掘进成功!老外目睹组装一次成功,拍着老孔的肩膀,由衷地说:“中国人,真是了不起!”
在那些紧张、艰苦的日子里,老孔每天早上7点主持早会,谁来晚了就要挨批罚钱。在他的组织管理和示范带动下,项目部奇迹般地创造了月开挖288米的纪录,提前17天完成合同。同事们都说:“有老孔在,多难的隧道都能成。”凡事都不成
老孔有个习惯,越是家里有事,越是不敢跟家里打电话。
2011年1月,妻子被查出患上了癌症。得知这个消息时,老孔正在锦屏建设管理局召开的表彰大会现场,他被评为所有参建单位中唯一的“金牌项目经理”,正沉浸在喜悦中。消息传来,无异于晴天霹雳,顿时让老孔从天堂掉入地狱。
内心煎熬着等到表彰会结束,回到工地,老孔坐在他的“指挥所”里,一声不吭。他想,换作别人,在这种时候肯定二话不说去买回家的机票了,这么简单的决定,对他来说怎么就这么难呢?他敢肯定,如果他走了,大伙儿一定不会责怪他,施工也会按部就班地继续。但万一出现突发情况,因为他不在现场、解决不及时而导致了工期的延误,怎么交代呢?现在又是施工的关键时刻,千头万绪,他能说走就走吗?
老孔不敢跟妻子打电话,因为怕听到妻子那熟悉的声音——“老孔啊,别为难了,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吗?”他只有给女儿打电话,说:“你多照顾你妈妈,我知道你不会责怪我,但也不要安慰我,不然我会更愧疚、更难受。”
就这样,老孔没走。细心的职工发现,一夜之间,老孔的白头发似乎变多了,腰背也似乎更弯了,眼眶还有些红肿。没人知道为什么,老孔也不说。大家只是看见他比平时更忙碌,他办公室的灯几乎彻夜亮着。大家都自觉加快了手脚,十分钟的活儿八分钟干完,能快一分钟就是一分钟——因为老孔有事儿,他们要为老孔争取时间。
一个多星期后,施工的关键节点顺利完工,老孔终于松下一口气,他从工地直接奔到了北京,终于赶在妻子进手术室前,在她的手术通知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那一刻,老孔心里才真正得到了一丝安慰。
其实,老孔的心里很害怕,对于这样的事,他有心理阴影。
几年前,老孔的母亲病重,当时他也正在锦屏工地上组织施工大战。像这次一样,他也在回去和不回去之间纠结,同样像这次一样,他选择了留下。等他忙完手中的工作匆忙赶回家时,母亲却已经不在了,这成了他心底永远的遗憾和伤痛。
再后来,父亲心脏病发,送医院抢救,医生说要做心脏搭桥手术,兄弟姐妹们等着老孔这个大哥回来商量,可老孔最终也只能打电话说:“我这边实在走不开,医药费就由我来出,请你们理解,我这是忠孝不能两全。”
一番话,打消了家人心中的怨气,可老孔自己心里的愧疚,却久久不能消散。
在单位里,大家对“孔凡成”这个名字的解释是:“凡事都能成”,而在家里,这个解释却恰恰相反——“凡事都不成”。家里的大小事指望不上不说,亲戚朋友如果有什么私事找他,他也是一概拒之门外。老孔兄弟姐妹八人,至今仍然是四处漂泊打工。多年来,他们不仅没有从老孔那儿得到什么“特殊福利”,反而还要时常替他在亲戚朋友面前“背黑锅”,挨骂受气。
如今,老孔总算退休了,他正准备带着老伴儿,从自己当年当铁道兵的地方开始,把他参与过的重大工程重新走一遍,和老伴儿一起好好回忆一下四十多年来为国家、为企业奋斗的艰辛和喜悦……
(发稿编辑:姚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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