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迷蒙(2)

时间:2015-01-22 23:36:06 

张倩沿着原路往回走,他的心情愈来愈复杂。“下午三点了,雪下的更大,天会更暗的,谁知道要走到啥时候,看来今晚小说要断更了,这荒野雪地的,我不会就怎么冻死在这儿旮的吧,呸!呸!呸!童言无忌。”

走在这满是深雪的公路上,张倩的内心突然有些矛盾,“我现在回去和他讲和吧,大不了听他磨叨一宿他儿子的故事呗,可是这哥门儿总给我一种怪怪的感觉……”

张倩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瞬间胀满他的脑袋,因为在这条铺满积雪的公路上,新下的浮雪再怎么厚,也不能把车轮留下的痕迹及乘客的脚印给全部抹平了。假设这里根本就没有车驶过,又怎么会留下车辙印呢。车不会从天而降,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客车倒着开进了这条被积雪覆盖的公路。

张倩蓦地转过身看着飘雪中隐现的长途客车,一个小黑点在雪地上忽隐忽现的蠕动着。虽然这有些诡异,但张倩知道那是穿着黑色棉服的司机。张倩很好奇这位有点窝囊的司机在干什么,他为什么要把车倒进这条不通车的公路上,还有那些乘客的真实去向,带着种种疑惑,张倩决定返回探寻真相,但他又怕被司机发现,于是张倩换上了一件夏天穿的白色风衣,把钱包和笔记本电脑留在了行李箱中。为了更好的伪装,他还把脱下的绵大衣披在行李箱上,然后他才悄悄地走向客车。随着距离的缩短,张倩索性匍匐在雪地上偷窥司机的举动。

雪景中的司机竟然活似一只大乌鸦,他不断的从车底下拽出一团团黑乎乎的东西,还反复的唱着一首不完整的儿歌,“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好爸爸,好爸爸,我有一个好爸爸,哪个爸爸不骂人…”。张倩擦了擦脸上消融的雪和鼻孔中的冰碴继续爬行,不过他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他好像看清楚了那些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了,但映入张倩眼帘的却是一片让人惊骇的景象,一排人头整齐的排列在客车底下。张倩慢慢的站起身,但身体却不自主的索索发抖。那些人头不见了,司机也鬼魅般的消失了,这一切的景象已把张倩逼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危险与恐惧弥漫在片片苍白的雪花间。

司机发出咩的一声,就扑倒了张倩,就像恶狼扼住了羔羊的咽喉,一把银色的眼镜扳手卡在了张倩的下巴与喉结间。司机亢奋的用扳手勒他的脖子,并语无伦次的颤声道,“我就是这样掐死我儿子的,那年你才十三岁!却偏偏沉迷于网络小说,你以前是多么的听话,都怪那些写小说的,是他们杀死了我的儿子。他们都该死!该死!……”

一段幽美动听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喂!我是客车司机,我杀人了……”

第二天清晨,交警在一条被废弃的公路上发现了一辆被烧毁的客车,并在车中找到了一具被烧焦的无头男尸。

第七天晚11:56,午夜了,张倩家的灯还亮着,但已经没有了因彻夜不眠而面色苍白的青年,不再有为小说点击率冲榜而疲于更新的敲键声。只有他父亲老泪纵横的看着儿子的遗照,时不时的用满是老趼的手抚摸着照片中儿子的头发。

“倩儿,你的名字多好啊!这是你妈在生你前给你取的,不要怪你妈给你取了个女孩的名字,倩儿!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你妈妈的小名也叫倩儿,你妈这个人很小气的,又爱计较,她是怕我在她死后没了对她的念想,就给你取了这个名字。嗨!倩儿,这回你不再孤单了,不久我们一家就可以团聚了。”

在厨房的煤气灶上,壶中的水被烧的翻开,这已是烧开的第三壶了。张倩的父亲每个晚上总要给熬夜写小说的儿子烧上一壶开水,还亲自把泡好的茶水端给儿子,这已成了这位老人家的生活习惯,但张倩却再也喝不到父亲给他泡的茶了。

“当!当!当!”老人小心的把儿子的遗照放在茶几桌上,蹒跚的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的一刹那,老人一下变得年轻了似的,忙不迭的敞开了门。

在门口,两人紧抱在一起,没有言语,就像离别多年的亲人突然相见那般。

啊!一柄尖刀刺进了老人的小腹,老人揪住对方的衣角缓慢的滑到地板上。老人张着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到这个穿着黑色棉服的人把他拖进了屋内。

此刻,这位身穿黑色棉服的男人并没有打量着屋内值钱的饰品,而是被茶几桌上的照片吸引住了,他玩味的欣赏着张倩的照片,随意的靠在沙发上,点着了叼在嘴上的半截香烟,喷吐出的烟雾在他的眼前升腾。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墙上的挂钟吸引了,好像在等待着时针与分针重叠的一刻,时间终于到了。他丢掉了张倩的照片,然后站起身张开双臂对着敞开的大门微笑道,“儿子,爸爸回家了。”

香烟上的火星引爆了从煤气灶泄漏出的瓦斯,张倩的遗照和他父亲脸上的苦笑瞬间消失在这片火海中。

第八十天午后,万里无云,警察把隔离病房中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张倩送进了北安精神病院。

第八十一天午夜,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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