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我跟你这么好的交情,你居然把那个鬼转嫁给我!”
“交情又怎么样?论感情,你能比得上我奶奶吗?我从小被她养大,可到头来,她为了活命,把鬼转嫁给了我!”刘凯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她知道我最喜欢听她讲故事,就说自己生病了,骗我回去,向我要六块钱,然后把故事讲给我听!生死面前,亲孙子都能出卖,我们之间的感情又算得了什么?!”
我捏紧电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顿了顿,刘凯的声音平缓下来,说:“好了,说这些也没什么用,我留着这个号码等你打过来,就是想让你知道这些,免得你不明不白。现在,你要么把这个故事讲给别人听,并收六块钱,要么,就等着鬼童慢慢把你折磨死吧。”说完,他挂了电话。
我又打过去,但语音提示对方已关机。
阳光更灼热了,但我感觉不到丝毫热意,只觉得像是掉进了冰窖,寒冷彻骨。
折磨
我晚上再也不敢睡觉,打开灯,缩在被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再次醒来时,寝室内一片黑暗,可能是老三趁我睡着时关了灯。我翻身坐起来,脚在地板上摸索,想穿上拖鞋去开灯。可是,脚尖刚碰到冰冷的地板,一只更加冰冷的手突然从床下伸出,抓住了我的小腿肚子。
我猛地抽回腿,失声惨叫。几秒钟过后,灯亮了,老三一脸恼怒地看着我:“你又鬼喊个什么劲儿?”
“鬼……床下有鬼!”我抖着手,指向床下面。
“哪有鬼啊?只有一摊水,你不会在床上撒尿了吧?”老三往床下瞧了一眼,然后鄙夷地对着我说, “我跟你说,你要是再这么一惊一乍的,我可对你不客气了!”老三说完就关了灯,气呼呼地躺在床上继续睡觉。
我抱着被子,一直坐到天亮。
那以后,鬼童继续缠着我。我躺在床上,能听到床板下有轻微的书页翻动声,似乎有人正在我床下面看破旧的恐怖杂志;我坐起来,闭上眼睛休息一下,但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他居然坐到了我床上,惨白的脸上淅淅沥沥地往下流水;我去卫生间,鬼童帮我开灯,然后他在镜子里面朝我笑……
我的神经越来越脆弱,白天也难以睡着,食欲下降得厉害。不到三天,我已经形销骨立,照镜子时,我都认不出对面这个一脸蜡黄蓬头垢面的人了。在这种恍惚的情形下,我开始模糊我的道德底线,第四天早上,我走到老三面前,说: “老三,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听着。”尽管老三不耐烦,但还是把目光从电脑前转开,看着有些痴呆的我。
“但是你要给我六块钱……”
“给我滚!”老三一听这话就怒了, “你怎么搞得跟那个刘凯一样了?他临走时也像乞丐一样到处找人讲故事,还说要收六块钱,没人理他……”说到这里,他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 “难道神经病也可以传染?”
当天下午,老三就把东西收拾好,回老家去了。
临走前,他拍拍我的肩说: “去医院看看吧。你这样子,谁都受不了。”
他走后,寝室就只剩我一个人了。我神智恍惚地想着下一个可以听我故事的人,想了半天,我想到了张璇。我约她见面,但她一看到我邋遏的样子,扭头就走,以后再也不接我的电话了。
我也想回家,但一想到要把鬼童也带回去,还是犹豫了。
一个人之后,鬼童越来越过分了,即使开灯,他也敢出现。他站在我床边,不说话,不靠近,只是朝着我笑。那是我见过的最恐怖的笑容。我被吓蒙了,竟然缓缓咧开嘴,也笑了起来。
尾声
鬼童没有放过我。
深夜的时候他还是悄悄来到我床头,用淌水的手,在我脖子上系上绳套……我想,如果不把他转嫁给别人,恐怕他会在每个晚上出现,直到我神经崩断的那一天。
熟人基本上都离校了,没有人再来我的寝室。于是,我出现在学校繁华的地方,对每个路过的人讲那个鬼故事,但没有人停下来听,更不会有人给我六块钱。有几次,保安看见我一身邋遢,以为是乞丐,上前来驱赶,直到我拿出学生证他们才表情奇怪地离开。
找不到可以转祸的人,我只能呆在寝室里,打开电脑,把自己沉浸在网络中。好几次,在反光的屏幕中,映出了我背后的人影。他在我后面,我却没有勇气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