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冤有仇,债有主,”人面疮吐字很慢,几乎是一个字嘣出来后才嘣另外一个字,“我不是刘爱社还能是谁?”
果然是他!不久前发生的那件令胡成祥终生难忘的事顿时像演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前一阵子,虽然菜玲花每次做饭都是省了又省,做的饭里面全都是粮少野菜多,尽管如此胡成祥家面缸还是眼看就见了底。这时村上几个相好的年轻人约胡成祥说:“走,咱们一起到南山背粮去。”
胡成祥想了半天,说:“说实话,我很想和你们一起出门,可去南山背粮少说也得三、四十天,家里老的老,少的少,我妈又卧病在床,我出门了他们咋办呢?”
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胡成祥没有去南山背粮,家里是照顾上了,可是家里的粮食却断了顿儿。那天中午,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一家人胡乱用开水煮了些野菜,凑合着算是把饭吃了。
吃罢饭,胡成祥和菜玲花商量说:“能不能回你娘家去借点粮,多少都行。”
“估计我娘家也没粮了。”
“你回娘家你妈总不会连一顿饭也不给你吃吧,就算借不下粮最少也可以混两顿饭吃,给咱家节省点粮食也行呀。”
菜玲花说:“好,那我现在就去,晚上不回家,明天早上再混一顿饭。”说罢转身朝娘家走去。
当天晚上天才麻麻黑,浑身没劲儿,四肢无力的胡成祥早早就上炕准备休息。那知他刚刚躺下突然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你找谁?”胡成祥开门一看,发现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这位大哥,”陌生男人指着身边的独轮车说:“我叫刘爱社,家在离此地不远的淳化县桃花村,刚刚从南山里背了些粮食回来,因为天色已晚想在大哥家借宿一晚,明天一大早就走,还望大哥行个方便。”
黑暗中,胡成祥打量着这位自称刘爱社的人,发现他的个头比自己整整低了一头还要多,而且也不知因为饥饿还是天生就是这副又瘦又小的模样,反正人显得十分单薄,似乎稍微大一点的风都能把他吹倒。他的身边放着一辆独轮车,独轮车上竖躺着一袋粮食,少说也在百十来斤。
出门在外谁还能没个难处,胡成祥本来就是个热心人,他二话没说立即热情地把刘爱社领到家里。家里原本没有空余的房子,因为菜玲花回娘家去了,胡成祥就安排刘爱社和他睡在一个炕上。
一路奔波的刘爱社躺下没多久很快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而胡成祥却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想着明天回娘家借粮的菜玲花极有可能空手而归,一家老小的饭还没有着落,这可怎么办呀?
“呼噜噜,”胡成祥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刘爱社打呼噜的声音。看着睡到自己身边的刘爱社,胡成祥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放在自家屋里的那袋粮食,他的心里顿时失去了平衡,要是这些粮食属于自己的那该有多好呀!可要想让这袋粮食变成自己的,办法只有一个……胡成祥不敢往下想。
“睡吧,别胡思乱想了。”然而胡成祥越是强迫自己入睡,越是怎么也睡不着。
“我们家住在村子最东边,”胡成祥的脑海又在高速运转,“刘爱社又是天黑后进的我家门,估计没有人看见。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有人看见了,若问起这事就说那个人天没明就离开了,丝毫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不行,”胡成祥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刘爱社的家人找来怎么办?”
“刘爱社的家人怎么可能找到我家呢?”又一个声音在胡成祥耳边响起,“刘爱社借宿我家是因为我家在路边,纯属巧合,即使以后刘爱社家人出门寻找,他怎么知道刘爱社走到我家门口天刚好黑了,又怎么知道刘爱社曾到我家来借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