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盛夏三伏天,大伙都要把家里的物什抖出来在太阳底下晒一晒。冬袄夏衫,陈芝麻烂豆子,农家小院色彩斑斓起来。每当此时,父亲必定爬着颤微微的木梯取下悬在屋梁上的书袋,母亲则忙着在院子里摆起陈书方阵。 梁上有多少书袋,可能只有父亲明白。随着姐姐和我相续步入学堂,书袋逐年增多。起初,书都是放在柜子里。每学期末,父亲总要花大约半天时间整理好我们姐妹俩用过的书籍,理得整整齐齐后放进柜子。一次暑假,父亲再次放书时发现柜子里的书残缺不全,拿出来仔细一看,原来家里的老鼠也要读书了,书页都被咬成锯齿状。自此,我们放弃把书从地上转移到屋顶上。 还记得第一次上学领到新书回家后,父亲赶紧找来几张报纸教我包书皮。“新书,好好爱护,好好读。”父亲边说边极为小心地包好封皮,然后在封皮上一笔一划写下我的名字。父亲只上过4年学,后因无钱而退学。我不知道父亲为何如此爱书,但他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植下的爱书种子却在悄悄发芽。从此,领到新书,我首先便是包书皮,不在书上乱画,更不会乱撕书页。 父亲常念叨的一句话是“万贯家财不如一卷香书”。农暇时,父亲常会拿起我们涂抹过的旧书饶有兴趣地读起来。尽管有的还是小学一年级的课本,可父亲乐在其中。 与父亲相比,母亲不仅对书,而且对一切有字的东西都怀虔诚之情。母亲没有踏入学堂一步,至今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母亲羡慕识字的人,更羡慕读书人。每当我和姐姐在灯下写作业时,夏天母亲会轻轻地摇着扇子驱赶蚊子,冬天母亲会默默烧一盆旺火驱走寒冷。 家里的每本书,乃至每张纸,母亲都会收拾好交给父亲整理。由于母亲不识字,凡遇到有字的纸片书本,也不知道有用与否,母亲全盘留下。曾经一次洗衣服,母亲忘了掏口袋,结果姐姐衣服口袋里的一张纸被浸湿揉乱。还记得放学回家,母亲忐忑不安地把一块一块粘贴在一起的纸片递给姐姐。也不知母亲东拼西凑粘贴了多久,可那纸片其实是一张草稿纸。每次母亲扫地,整理屋子,都会把飞扬的小纸片或是撕剩的半个本子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无数次,我和姐姐大嚷那些是废纸,可是母亲微微一笑,“这些都是你们写过的东西,留着或许有用。”于是,凡是我们姐妹读过或写过的书本,全都被保存起来。 最难忘的是前年高考后的那天中午,父亲和母亲顶着骄阳赶到学校接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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