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南北群英 NO.157
坐镇洛阳的洛州刺史独孤永业能征惯战,麾下有精兵三万,在听说平阳陷落的消息后,他曾主动给高纬上书要求出兵,攻击长安,但他的奏折却如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讯。后来得知晋阳和邺城都已落入北周的手里,他知道大势已去,便派人向宇文邕请降。
洛阳是北魏故都,从宇文泰到宇文邕,宇文家族花了几十年时间付出了无数的努力却始终无法得到,如今不费一兵一卒就到手了,宇文邕怎能不感到喜出望外!
他马上封独孤永业为上柱国、应国公。
河北的情况则大不相同。
瀛洲刺史任城王高湝和刚上任的沧州刺史广宁王高孝珩两人在信都(今河北冀州)会师,共谋匡复。
宇文邕派齐王宇文宪和随国公杨坚率军征讨,高湝、高孝珩毫不畏惧,在信都城外摆下阵势,准备迎敌。
然而,一座房子再坚固,如果底下的地基出现了松动,这房子是必倒无疑;高湝和高孝珩再厉害,如果底下的士兵没有了斗志,他们也必败无疑。
两军刚一开战,高湝手下的大将尉相愿就临阵投降周军,高湝大怒,马上下令把尉相愿的家人全部杀掉。
第二天再战,早就心无战意的高军一触即溃,一泻千里,一败涂地,一战就全军覆没,高湝、高孝珩全都被俘。
宇文宪对高湝非常敬重,握着他的手说:任城王啊,你何苦要这样呢!
高湝的回答可谓大义凛然:下官我是神武皇帝之子,兄弟十五人,如今只有我独存。生逢社稷倾覆,我就是战死也无憾!
对高孝珩,宇文宪也很礼遇,还亲自为他包扎伤口。
高孝珩仰天长叹:从神武皇帝后,我的父辈和兄弟,无一人活到四十岁,这就是命啊!皇帝无独见之明,宰相非柱石之寄。只恨我没有机会率领部队,施展自己的抱负!
高湝和高孝珩一向被寄予厚望,他们的失败,而且是像西瓜遇到西瓜刀一样干脆利落毫无还手之力的失败,对北齐人的震慑力,绝不亚于二战时的两颗原子弹!
北齐各地的守将终于彻底失去了信心,纷纷上表投降。
当然也有例外。
原北齐北朔州(今山西朔州)长史赵穆等人迎立范阳王高绍义(高洋第三子)为主,拉起了复齐的大旗,一时间声势浩大,但没过多久,就被北周大将宇文神举平定,高绍义逃往突厥。
至此,除了营州(今辽宁朝阳)刺史高宝宁和东雍州(今山西新绛)行台傅伏还没有降服外,北齐的各个州郡全部纳入了北周的版图,北周一下子增加了50个州、162郡、380县的土地和303万户的人口。
高宝宁颇有勇略,加之地处偏远,北周多次征讨都奈何不了他,一直到公元583年,才被隋文帝杨坚击败。
傅伏也一直坚守孤城,拒不降周。
公元577年3月,宇文邕率军从邺城返回长安,再次派高阿那肱等北齐降将一百余人前去招降。
傅伏这才知道高纬已经被俘,他知道此时再作抵抗已经毫无意义,无奈只得出城投降。
两年前,傅伏死守中潬城,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击败了北周的倾国之兵,让宇文邕印象极深,所以他亲自接见傅伏:你为何不早降!
傅伏的回答掷地有声:臣三代皆为齐臣,没能殉国,愧对祖先!
宇文邕对他大加赞扬:为臣当如此。
接着他又问:当初你守河阴,得到了什么赏赐?
傅伏答道:授特进、永昌郡公。
宇文邕转过头来对身边的高纬说:我准备了三年去攻打河阴,正是因为傅伏的顽强防守才不得已退兵的。这么大的功劳,你的赏赐,何其薄也!
是啊,刘桃枝这样的奴才都封了王,而功勋卓著的傅伏却只被封了个郡公,的确让人寒心。
北齐并非没有人才,只是,像傅伏这样德才兼备的能人,只有忠勇,不被重用;而朝堂之上,则全是像穆提婆、高阿那肱这样德才兼无的小人,只见重臣,不见忠臣。
这,也许是北齐灭亡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