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队的周保一听说是想混过去,气就来了,心想,驸马爷的车队过关,还用混吗?便催马上前问道:“谁是此关主税税官呀!敢拦我们!”
“这位大爷,我就是税官。”离开座位上前拦路的人说。
周保恶狠狠地说:“驸马都尉欧阳伦大人,你可曾听说过?”
“听说过。听说过。欧阳大人是钦差大臣,奉御旨巡察四川、陕西的茶马商务,谁人不晓!”
“好!知道就好!我就是驸马府的管家周爷,驸马爷有物品今要过关,快快放行。”
“我们看得出你们是驸马爷的人,但大明有法律,皇上有圣旨,我们税务官员,必须按国家法度办事,不敢循私。请拿出路引来,我们要查验!”
蛮横的家奴周保一听要拿出路引,心想,驸马欧阳伦随意征用各地驿站的车辆,陕西布政司的大吏也不敢过问。你算老几!又眼一瞪道:“驸马爷的车你也敢拦,你这小子也是活腻了!”话音刚落,手中的皮鞭啪啪作响,抽打在税官身上。其他的负责搜检货物的小吏一见有人抽打税官,急忙上前拦阻,周保以为他们要合伙来对付他,马鞭一转,啪!啪!又向搜检的小吏抽打过去。负伤的税官和搜检的小吏们虽然挨揍,却耿直地站立桥头岿然不动,说什么也不放驸马爷的车队过桥。
这一来,周保怒火万丈:“娘的!你们这伙人,他妈的真是眼瞎了!来人呀!给我打!给我砸!”一群家丁上前拳打脚踢后,又捣毁了河桥巡检司的收税机关。
税官捂着受伤的半边脸责问道:“河桥巡检司是朝廷设立的机关,你等朝廷中的人还知法度吗?”周保说:“法度?大爷不知道!这小子固执,给我再打,让他长点记性,就打这个小子!”周保带头,恶奴齐上,揪住税官又是一顿打,并将其拖扔到路边。驸马爷的车队无所顾忌地扬长而去。
惊险过后,两个站在一边被吓呆了的税役将受伤的税官和搜检小吏搀扶到室内。
受伤的税官怎么也想不通在大明律令严惩贪官的今天,《茶马法》的违犯者竟然是朝廷的皇亲国戚?他忍着伤痛决定告御状,他把想法报告给监税官,监税官一听要告驸马,有些担心。受伤的税官说:“大人想过没有?这个周保今天打的是我,但也等于打的是你!你是监税官,皇上若知道有人逃税抗税你知而不监,瞒而不报,你是否有罪?驸马爷长期这样做,你散轶税金也就越多,是否有渎职被罢之罪呢?”监税官听税官这样说,就同意了。于是税官提笔给皇上写了一份奏折,暗中速送到了南京。将驸马走私茶叶之事告了“御状”。
朱元璋闻奏大发雷霆:“朕才行一法,乃首坏之!”——我刚刚颁布一部《茶马法》,你作为驸马就带头违犯,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朱元璋很快派了钦差,赶往陕西布政使司全部审清驸马欧阳伦的罪行,地方官员所奏情况全部属实,欧阳伦也对自己走私贩茶、违反国家法令一事供认不讳。于是,朱元璋命人将欧阳伦捉拿回京城关进大理寺天牢问罪。
安庆公主一听朱元璋要斩杀驸马,急急忙忙带着皇外孙跑进宫来,为驸马求情。朱元璋早就料到会这样,就吩咐侍卫:“但凡公主、皇子来访,概不接见!”
安庆公主带着皇外孙在宫门外跪了多半天,滴水未进,后来竟然晕了过去。朱元璋知道这样拒绝不见也不是办法,再说安庆公主老是跪了在外边,不吃不喝,他也心疼呀!何不当面向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她死了求情之心。最后传令出去:“皇外孙在一边待着,放安庆公主入宫觐见。”
安庆公主见到朱元璋就说:“父皇,您要斩杀驸马,那您皇外孙就没有了爹,而女儿也就成为寡霜之人了。父皇,您忍心看着女儿成为孤苦伶仃的寡妇吗?看在女儿和您皇外孙的面子上,您就放过驸马一马,饶他一命吧!”
朱元璋深知处死驸马的后果:爱女安庆公主将成为孤苦伶仃的寡妇,他和马皇后也将失去爱婿,皇家的脸面也将丢失。但他冷静下来一想:若念私情,国法何存,再说,我是皇帝,天下的人都眼睁睁地看着我呢!身为皇帝,我若带头废公,往后谁还公正执法?嗯,既然欧阳伦知法犯法,这事就绝不能心软!
朱元璋说:“有法必行,无信不立!不杀驸马,何以服众?驸马不死,国柞怎安?如果丞相的女婿这样做呢?如果尚书的儿子这样做呢?请问公主,你说,我杀还是不杀?如果朝中王公大臣和皇亲贵戚都这样做,那又该如何?我若不看僧面看佛面,都放过一马,那么谁还来遵守《茶马法》?有法不依,立法何用?”
安庆公主听父皇这样说,她嘴张了半会,无法说出答案。她怔了一下,哭着走了。
于是,朱元璋毅然决然地于次日赐死了欧阳伦,周保等家奴均被推到闹市斩首,茶叶没收入官。此举令全国震惊!官吏们从朱元璋处死驸马一事中看到了皇帝反腐的决心,于是,全国震悚,腐化贪污之风骤然遏止!
朱元璋大义灭亲,不但巩固了明初的基业,也成为朱元璋依法治国、铁腕反腐的一则范例,流传后世。洪武一朝是我国历史上封建政权对腐败进行斗争最猛烈、杀戮贪官污吏最多的时期,正因如此,才保证了明代前期一百多年的吏治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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