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证词:我眼中的秦朝(70)

时间:2016-09-11 01:49:21 

非常时刻(1)

现在是公元前209年七月,情况越来越微妙。

秦二世胡亥下令征调闾左之民,戍守渔阳(河北密云)。

渔阳隶属于西起临洮、东至辽东的整个北方防线,此前,防线的司令官是蒙恬,眼下则是王离。

在这次总应征的队伍中,有一支九百人的部队,按我的推测,其主要来源应是颖川郡、陈郡一带的居民。

证据是,在这支部队中,后来出了二个人,犹如孙猴子,险些把天廷砸烂,把大地翻个。

一个是阳城人(河南登封东南)陈胜,一个是阳夏人(河南太康)吴广。

这二个人的名气,在中国历史上同样如雷贯耳。

阳城在秦世隶属于颖川郡,在战国时期,属于韩国的地盘。阳夏隶属于陈郡,在战国时期,属于楚国的的地盘。

正是基于这二个人的籍贯,所以我有上述判断。

依后来的事实来看,此次,他们行进的路线大体是先向东,到达某个指定的汇合地点或中转站后,再折北向,到达渔阳前线。

押送这支部队的是二个尉级军官,陈胜和吴广是他们手下的屯长。

何谓屯长?

《商君书》记载:“五人一屯长,百人一将。”

就是说,屯长是这样一个职级:可以指挥五个士兵,这也是他的最高权限。

应该说,屯长这个职级确实很低,低得不能再低了。然而我要说的是,千万别因为他小,就不把他当干部看。

事实上,正是这个小到可怜的职级,其背后所要告诉我们的讯息实在不简单。

根据秦世的耕战政策,只有立了军功的人才可以当军官,不管职级多小,这都是一条铁律。

据此,我们就可以发现这样一个惊人的事实:

胆大的陈胜和大胆的吴广,决不是新兵蛋。

换言之,这二个有胆量把天空捅出窟窿的人,一定有一次以上的从军经历。

就是说,是个老兵。

否则,他们不会平空混到屯长这个职级。

另一个更力的证据是,《史记》中还有这样一句重要之极的话:

吴广素爱人,士卒多为用者。

如果吴广真是新兵蛋,就算他有“素爱人”的人格魅力,然而不经过一定时间的互相熟悉,别人怎么认识并且了解他,他又焉能做到如此的号召力?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陈胜在起家打天下的过程中,竟表现出极强的军事素养的原因。

就是这样一支看似极普通的戍边部队,谁能想到,后来竟给帝国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当这支部队,顶着“失期法当斩”的巨大压力,浩浩荡荡地走到蕲县大泽乡(安徽宿县西寺坡乡)时,意外发生了:

会天大雨,道不通,渡已失期。

于此,我产生了一个疑问。

为什么“会天大雨”,就“道不通”了?即使不说保家卫国的大道理,达摩克利斯之剑在头上明白地晃着,攸关性命,还有什么不能克服的困难呢?

比如遇山开道,逢水搭桥,不惜一切代价,也得冲锋前进才对啊。怎么就停步不前了呢?

沉默并不意味着我停止思考,实际上,当时确实存在着不以人的毅志为转移的困难。

展开地图就会知道,河网纵横,星逻棋布,这是那一带地理的显著特点,几近江南的小桥流水人家。

这么说来,似乎很雅,可是会当每年的七八月份,雷电交加,暴雨成灾,不但没一点雅影,且是糟透了。

积水成潭,道路泥泞,那是一定的。虽然如此,脚下毕竟还能踩得着陆地,还有前进的可能。

可是,继续向前,你就会惊讶地发现:

洪水泛滥,洪峰激越,无数的小桥早成了漂木。

这时节,敢问路在何方?

此时,绝望的情绪一定如中奖的消息一样,迅速而且不可阻挡地弥漫。

最令他们难以忍受地是,那不知死活的两将尉,竟然还有心思在那喝酒。

事不关己,真的可以做到如此无情无义地高高挂起。

于是乎,一场惊天虎变,就此悄悄地蛇行在他们几乎绝望的心田,就如那场暴雨,倾盖并且惊醒沉寂的大地一样。

非常时刻(2)

倘要回到战国,陈胜或许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游说之士,因为他确实有那样的资质——不安份。

即如他在给别人当顾工时,都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成就那“鸿鹄之志”。

他也不怕别人讪笑,自顾自地仰天感慨。

这使我想起李白的一首诗《梁甫吟》。他写道:

“长啸梁甫吟,何时见阳春?

君不见朝歌屠叟辞棘津,八十西来钓渭滨。

宁羞白发照清水,逢时吐气思经纶。”

之后的事实会证明,在秦末,象姜子牙那样的人确实很多,除了之前提到了潜伏者之外,最著名的尚有项羽的智囊——范增。

他们虽然不必真要白发皤然地在渭水之滨作秀,也没那样的境遇与氛围。但两者之间的志意却是相似的,那就是基于“大贤虎变”的预期,渴念“风雅暗与文王亲”,然后“逢时吐气”,成就那不世功勋。

然而,眼下对于陈胜来说,这一切都将成为梦幻,且不说屯长以及由此可能向上的台阶,竟至于要顾及自己的身家性命起来。

这样的心理巅覆,自然要比没有长远预期的人要激烈得多。

于是,一个不只是大胆简直就是破天荒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产生。

他需要一个人来分享他的想法。

这个人就是吴广。

首先必须承认的一点是,吴广铁定是陈胜的熟人,而且是陈胜可以依托的朋友。

我之所以敢如此狠心地下断语,主要依据有二:

之前说过,陈馀与张耳私语,要避到无人的树阴底下;项梁连人都敢杀,却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堵住项羽的嘴。

他们缘何要如此这般的谨慎呢?

道理很简单,避人耳目,防止泄秘。

由此可见,陈胜敢将他的不成熟想法和盘托出,吴广一定是他相知的朋友。

此其一。

其二,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

秦世,士兵服役的期限为一年,不管是在本郡县做郡县卒,到京师当卫士,还是到边郡当戍卒,都是一年。

但需要指出的一点是,这三个“一年”,士兵只服其一。

也就是,下面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

做郡县卒一段时间之后,跑到京师去当卫士,再跑到边郡去当戍卒,如此等等。

这是因为秦世的服兵役,不是一次性完成一年的期限,而是通过每次一个月的方式(钱穆主张是三天),多次累加而成。这一点,我们在前面已谈到过。

而为了统计的方便,士兵必要有一个定向的服役地点,这就如后世的定向分配一样。

这就是说,陈胜、吴广所在的这支部队,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如果有之后的话,他们服役的地点一定是在渔阳那一带,跑不到其他地方去。

据此可知,不仅陈胜、吴广是熟人,军中定当有一部分人亦是他俩之前就已熟悉的,这也是“吴广素爱人,士卒多为用”这句话所需要传递的含义。

正是基于上述原因,陈胜也不客气,找吴广直接摊牌:

“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不跑是死,跑也是死,于其坐而待毙,不如起而一拼,你看如何?”

吴广平静地看着陈胜,因为对于陈胜说出这样的话,他不会感到惊讶。

陈胜自然也不会惊讶于自己平素的志意。

于是,当这二对充满理想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的那一刻,就象闪电刺破天空一样,彼此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那一种力量,都给对方无法忘记的震憾。

这就叫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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