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证词:我眼中的秦朝(77)

时间:2016-09-11 01:49:21 

陈胜的梦幻(1)

前文谈到刘邦智取沛县,杀了沛令,而这个沛县亦是泗水郡的郡治所在地。

彼时,泗水郡郡守一个名叫壮的人,并不在城里,那么他去了哪呢?

原来他率部驻扎在沛县东北方向的薛城(山东腾县)。

公元前208年(秦二世二年)十月,刘邦率部发起对胡陵、方与(均在今山东鱼台县一带)的试探性攻击,而后迅即回防丰乡(沛县下面的一个乡,刘邦的故里,今江苏丰县)。

作为报复,郡政府的部队迅速围困了丰乡,意图将刘邦的事业掐死在萌芽状态。刘邦奋直反击,一举击溃之。而后命雍齿留守丰乡,自个则亲率主力,直取薛城。

郡守壮迎战失利,逃到戚县(山东临沂),恰被刘邦手下迎头赶上,击杀之。

刘邦乘胜北向攻占亢父(山东济宁南)、方与。

此一番动作所占的地盘虽然不大,但据此足可说明,刘邦的事业开始起步了。

由此亦可见得,秦廷的地方武装确实不怎么样,说是不堪一击决不为过。眼下,似乎只有“中央军”的表现尚差强人意,从中我们勉强可以找到一点,当年的秦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威猛影子。

当然,对于秦帝国来说,非常不幸的是,就是这硕果仅存的一点影子,后来也要为赵高破坏殆尽。

话说周文即为章邯所败,只得撤出函谷关,退守曹阳(河南灵宝东南)。章邯一路尾随追击,周文复走渑池(河南渑池)。

不依不饶的章邯,以痛打落水狗之势,对周文发起猛烈攻击,大破之。

周文知道大势已去,沮丧停留在他的心头,就象雷雨云停留在天边一样,有一种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的征兆。

果然,硬气的周文选择了自杀,楚军全线瓦解。

事实证明,这个章邯确实有二下子,只要不出意外,他的下一步行动必然是解荥阳之围。

说来实在可气,在吴广短暂而并不辉煌的一生中,他所干过的唯一一件象样的事情就是,提刀干掉了那两将尉,并且是在陈胜的帮助之下。在此之后,他再没做过一件值得称道的事情。

在长达几个月的时间里,吴广所部困于坚城之下,无所作为,即拿不出象样的攻城策略,也无有更好的其他打算,只是一味困守着那一座孤城,大眼瞪小眼,小眼复瞪大眼,无可奈何,无计可施。

更为可气的是,当周文兵溃渑池时,他竟然无视战场出现的新情况和新变化,按兵不动,坐视不救。

这就是吴广的可怜的能力,相较起来,比陈胜差得何止是十万八千里。

吴广的手下、将军田臧,也觉得吴广的军事才能值得怀疑。名义上,楚军是围困荥阳,让城里的秦军动弹不得,然而从实际情况看,荥阳却是如吸铁石一样,将楚军牢牢吸附在坚城之下,无法分身。

这简直就是画地为牢,一旦章邯乘胜从西面压过来,对于楚军来就,那就是背腹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田臧走了一步险棋,干掉能力极差脾气却极大的吴广,夺过指挥权。

远在陈邑的陈胜默认了这一事实,赐田臧令尹印(令尹故楚国官名,相当于丞相),领上将军衔。

从军事的角度看,应该说,田臧确实比吴广有头脑,他留少部兵力给李归等,命他监视荥阳。自己则亲率主力,向荥阳西北方向运动。

田臧要干嘛?

他要与章邯争夺战略要地--敖仓(荥阳西北)。

章邯果然历害,他没有直接去攻击围困荥阳的部队,却是做出了任何一个精明的将领,都会做出的明智选择——切断敌军的粮道,如果出现这个战机的话。

事实上,这个战机确实是出现了,这意味着楚军将不战自溃。

吴广所部所以能够围困荥阳达数月之久,敖仓极有可能是他们的重要粮源。因为敖仓是秦政府设立的重要粮仓,中原漕粮由此输往关中和北部地区,战略意义十分重要。

可怜见的吴广竟然没有给予敖仓足够的重视,田臧是意识到了,问题是,此时,他显然错失了用兵的最佳时机。

如果时间往前推移,在周文退驻曹阳的二个多月的时间里,或者在渑池的十几天时间里,两军之间作个战术配合,或还有周旋的可能,且不管是否能取胜,至少周文不会败得那么惨。

然而事实是,周文败得极惨,章邯士气高涨。

撇开敖仓的战略意义不讲,单从两军对垒的角度而言,眼下,田臧所率领的部队分明是疲于坚城之下的“老师”,以老疲之师对阵新锐兵锋,这战如何能打?

果不出所料,章邯一战击溃之,田臧战死。章邯乘势进击,大破李归部,李归等战死,荥阳解围。

自此,陈胜派出的三路大军之前二路,全军覆没——第三路大军也好不到哪里去,当陈胜败亡的消息传来时,宋留索性投降了事。秦廷给他的待遇是,车裂之以警告天下所有的反叛者,这就是下场。

形势如此,毫无疑问,决定陈胜命运的时刻,到了。

陈胜的梦幻(2)

此时,“张楚”国首都——陈邑的正面,尚有二部人马,共同担负着防卫陈邑安全的任务。

一部是铚人伍徐将兵屯许县(河南许昌)。

一部阳城人邓说将兵屯郏县(河南郏县)。

关于邓说的驻扎地,有不同说法。《陈涉世家》认为在郯县,今山东郯城。此记载似是有误,因为章邯此时尚未到山东。《资治通鉴》主张在郏县,从地图上可知,此说合情合理,因为郏县恰与许县构成拱卫陈邑的“郏—许”防线。

实际上,这是一条豆腐渣防线。

从迷梦中惊醒过来的秦二世胡亥,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急令司马欣、董翳率部增援章邯进剿盗匪。

于是,章邯一鼓作气,两路出击,一路攻击郏县,另一路则由他亲自指挥,进攻许县。

剑指之处,邓说、伍徐两军望剑披糜,仓皇退回陈邑。

这就是说,秦军已不客气地兵临城下。

陈胜大为光火,杀了同乡邓说,誓与章邯决一死战。

陈胜作出这个悲壮的决定是可以理解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试想,当此之时,他还有更乘心的选择吗?

想当初揭竿而起,也就意味着拎着脑袋干革命,成王败寇,实是定理,有中间路线么?比如象兵败之后的李自成,龙归沧海,剃度出家,了却残生?

问题是,这有且只能是我们的一个美好的愿望而矣。因为根据官修史书的记载,李自成到底没能躲过非命。

由此就有了英雄的悲剧性。

不可否认的是,不管能不能成为风流一时的英雄,在每个人的心底,其实都有英雄情结的存在。

崇拜成功的英雄,同情英雄之莫路。

在情感上,前者称为敬仰,后者称为悲悯。

前者可以产生动力,仿佛阳光给人以无穷的力量一样。而后者,则是产生上述美好愿望之姻缘了。

出于对悲剧性英雄的同情,我们遵崇他的大无畏,却又悲悯他的“时不利兮”,满腔热血全打在了失望的墙壁上。

我们善良的情感因而倍受冲击,于是就有了这样一种梦幻般的立场:祈祷英雄们未竟的事业能在我们的灵魂里继续延伸,实现灿烂,祈祷用我们的心灵能永世托起他们的伟大。

这种经典的心灵在刘邦那里得到了体现,在取得天下之后,他深情款款地为陈胜王修墓置守墓人。

虽然我不大认可陈胜是个英雄,至少不是纯粹的英雄,但他首旗的气概着实令人敬畏。

刘邦其实是在守护这种敬畏。

当然,这是陈胜身后的事了。回到当下,摆在他面前的现实是,他不得不做出最后的选择。

于是,陈胜命蔡赐出城迎战从许县南下之敌,命张贺迎战从郏县南下之敌。

他也不敢闲着,披挂上阵,出城督战。

直到这时候,陈胜才想起“御驾亲征”的重要性,可是,一切都晚了。

蔡赐战死,张贺战死,陈邑陷落。

公元前208年十二月,惊慌失措的陈胜,率领残部退到汝阴(安徽阜阳)。暂得喘息之后,复向东北方向运动。

关于陈胜此行的目的,史无明言,我认为,最大的可能是,陈胜打算回到他的势力范围——铚县、酂县、谯县、苦县和柘县那一带,意图东山再起。因为没有证据表明,陈胜之前所占领的这五个县,有被秦军夺回去的迹象。

问题是,此一时节的陈胜实在是倒霉透了,好运不在,厄运却是连连。

当他的车驾到达下城父(安徽蒙城西北)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他的司机,一个叫庄贾的人,明确意识到,所谓的陈胜王,此时不过就是一个农民,不会再有风光重现的希望,为自身活路计,庄贾毫不客气地杀掉陈胜,向秦军投降。

这就叫虎落平阳被犬欺。

我们在上面提到过的孔鲋,也在这次事件中死于非命。

虽然陈胜曾经的贴身内侍(涓人),一个叫吕臣的人,率领所属“苍头军”(军皆头裹青巾),乘章邯调头打魏国之机,竟然奇迹般地攻克了陈邑,杀掉了见利忘义的庄贾,将陈胜好生安葬在砀(江苏砀山县)。

但对于陈胜来说,他到底结束了前后不过六个月的王侯迷梦。

为了这个迷梦,他揭竿而起,那是何等的气壮。而在起事之初,他审时度势,谋定而后冲锋,又是何等的智略明敏。

可是,当不是胜利果实的果实,出现在他面前时,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的表现却又是何等的失智,简直跟暴发户没什么两样。

他不顾陈馀、张耳的反对,意然决然要做他的王,由此失去了他赖以壮大声威的统一战线。

他气量狭小,猜忌多疑,信任朱防、胡武这样的小人:朱防的职位是“中正”,便以中伤正直而有能力的人为忠;胡武的职位是“司过”,遂专门以窥伺他人之过为能。

由此导致“张楚”小朝廷的人心不附,这就象赵高的一番砍杀导致秦廷的离心离德一样。

因此,他坐镇陈邑,疑似谋定而后从容的自命不凡,就显得相当滑稽。因为得不到贯彻落实的谋定,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陈胜一生都在做梦,前期做王侯的梦,后期做指挥如意的梦。梦醒时分,我们会发现,陈胜最终就败在这“梦幻”上。

陈胜死了,结束了他可圈可点同时也是可议的一生。但他亲手点燃的那把火,并未就此熄灭,相反,却是火势熊熊,火光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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