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嗬,煮熟的鸭子嘴,还是那么硬!看样子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啰!”
土匪头子眼一瞪:“少废话,给老子滚远点!”
龙生后退一步,摆开架势,手里的镰刀在太阳下闪耀着寒光。
土匪们见状,纷纷端起枪口,对准龙生的胸膛,枪栓拉得哗哗直响。
黄金荣嘿嘿一笑,抬抬手,示意土匪们别开枪:“留他一条小命,让他尝尝咱们杀河神的滋味!”说罢,拔出驳壳枪,甩手朝荡里就是一梭子。呯呯呯,一条河神被击中头部,顿时水面上漂起一片血花,剩下的河神吼叫着四下逃窜。
“操你祖宗十八代,老子今天跟你拼了!”龙生两眼发红,怒吼一声,挥起镰刀,朝黄金荣扑去。未等砍下,土匪头子骂了一声“找死!”挥起枪柄,照龙生的头上就是一下,龙生顿觉眼前一黑,身体重重地扑倒在地,鲜血染红半边脸颊。
“小的们,给老子打呀!别让它们跑啦!打死了好吃神仙肉啊!”
土匪头子一声吼,二十几条枪朝荡里一阵狂射。河神吼叫着,四处狂窜,被击中的在水里痛苦地挣扎着。土匪们还觉得不过瘾,掏出手榴弹往荡里扔去。轰轰轰,几声巨响,掀起几股水柱,碧清的荡水,被搅得一片浑浊。
十几条河神浮了起来,水面上漂满翻着白肚的死鱼,荡水一片猩红。
土匪们嘻笑着,纷纷跳进荡里打捞。
爆炸声将龙生从昏迷中震醒,他瞧见这些自己敬养了十多年的河神,直挺挺地躺在血泊之中,心如刀绞,挣扎着朝它们爬去。那条当年曾经救过龙生性命的老公鳄黑虎,也未能逃脱这场厄运,身负重伤,被两个土匪费力地拖上岸。黑虎怒视着土匪,尾巴拼命甩打着,一个土匪伸手去按它的头,它猛地张开大口,齐煞煞地咬掉了四根手指。土匪惨叫一声,痛得满地打滚。黄金荣上前一脚,踏住黑虎的背脊,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龙生见状不顾一切扑上去,护住黑虎:“你就放了它吧,它可是老祖宗啊!”
黄金荣恶狠狠地:“什么老祖宗,快给老子放开手!”
龙生不肯松手。黄金荣呲牙裂嘴,怪叫一声,手起刀落,锋利的匕首穿过龙生的掌心,深深地扎进黑虎的心脏。龙生惨叫一声,昏死过去,鲜血染红了青青的草地。
枪声和爆炸声,惊动了整个龙荡村,村民们吓得闩紧大门不敢露头。
土匪进村了。
龙生跪在那里,仿佛是一尊血染的雕像,内心充满了悲愤。龙荡上空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火药味。
族长根深老爹已经很老了,须眉皆白,患了半身不遂,整天躺在藤榻上。此时正和黄大仙议事,猛听见荡边传来枪弹声,吃了一惊。族人来报,说是少爷下山了,正在炸鱼,族长骂了句“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也没当回事。
老族长刚松了口气,就见儿子带着一群土匪,闹哄哄地闯进大院。一见他们拖着血淋淋的水壁虎,老族长和黄大仙大吃一惊:“天哪!你、你、你们,怎么敢把河神老爷都给杀了呀!”
黄金荣往太师椅上一坐,用草帽扇着风,不屑一顾地说:“哼!什么河神不河神,老子在山上呆得苦死了,弄点肉补补身子!”
老族长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畜生!你们要遭五雷轰顶的!”
“哟嗬,大惊小怪什么!”黄金荣嘴一撇,嘲笑道:“你敬了它一辈子,得了什么好处?到头来还不是让共产党分了田地!它怎么不保佑你呢!哈,倒还不如拿它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