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龙小心地走到井边,用手电照照。奇怪的是,这儿的井水并不平静,似乎一直都在泛着涟漪。更奇怪的是,它的确是红色,就像鲜红的血。秦龙用嘴叼住手电,两手撑住井沿,将整个身子探了进去。就在这一刹那,秦龙的眼睛突然直了。接着,手电应声落进了井里。
四周一片漆黑,秦龙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他飞快地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古井石屋,朝着小旅馆跑去。
回到旅馆,秦龙双手抱住头。天哪,这怎么可能?他看到古井中浮现出一张凄楚痛苦的脸,那是泪流满面的妻子的脸。那张脸的旁边,是两个黑衣人。手电掉进了古井,下面他再也看不清了,可他的确看清了妻子的满脸泪痕!这就是笑梅精神崩溃的原因?
整整一夜,秦龙辗转反侧。天亮之后,岳父打来电话,叫秦龙马上返回,笑梅不见了。
秦龙大惊失色,赶紧订票,坐最早的火车返回。
床头花圈
回到家,妻子正坐在家里剪纸花,一朵又一朵,小心地粘成圈儿,就像在做花圈。岳父岳母陪在她身边。岳父说,他走后,笑梅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一天,还听她在屋子里唱歌,可昨天晚上,她房间突然没了动静。进去看,笑梅不见了。家里人一顿乱找,就差报警了。后来,她又自己回来了。
秦龙安顿好笑梅,出门跟岳父岳母商量,想把笑梅送进精神病院治疗。听了这话,岳母哭了起来。秦龙踌躇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说:“笑梅,以前是不是受过伤害?”
岳母止住哭声,怔怔地看着他。秦龙低下头,说自己在枫桥镇一口流传千年的“怨井”中看到了幻象,好像笑梅在哭,而两个歹徒在强暴她。听到这儿,岳母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如纸。秦龙霍地站起身,问这是真的?岳父长长叹了口气,点点头。
四年前,笑梅为了生活起居方便,独自住在一所高档社区。想不到,突然有天晚上,两个歹徒破门而入,强暴了她。笑梅痛苦万分,整整三天没有出门。她想到了报警,可她是个内向传统的女孩儿,一想一辈子都将活在屈辱中,她艰难地隐忍下来。这件事之后,笑梅精神恍惚了好长一段时间。父母追问,她才说出实情,并再三叫他们守口如瓶,还说这事传出去,她就去死。后来,她慢慢恢复,和锲而不舍追求她的秦龙结了婚。
秦龙紧紧攥着拳头,一拳击在自己腿上。岳父问他:“你后悔娶了笑梅吗?”
秦龙连忙摇头,说:“怎么会?我只是觉得,应该更好地照顾笑梅。”
岳父沉默半晌,让老伴儿拿了房契过来。他将房契亲手交到秦龙手里,说:“这是单位照顾市委领导,在郊区建的别墅。那儿空气好,也许对笑梅的病有好处。房子,就送给你们吧。”
秦龙推辞一番,感激地收下了。就在这时,门被推开,笑梅笑意盈盈地举着一个花圈出来。岳父大声呵斥她胡闹,岳母忙上前将花圈拿到一边。笑梅委屈地低下头,样子就像个小女孩儿。
秦龙走到妻子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笑梅笑了,双手搂住秦龙的脖子,让他抱自己进屋。
送走岳父岳母,秦龙躺到床上。笑梅把手搭到他身上,他往旁边躲了躲。要不是他一切都得仰仗岳父,他早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去了。不过,现在别墅也归了他们,他也算不白演这场戏了。
秦龙又累又倦,很快就进入梦乡。朦朦胧胧中,他突然感觉什么东西顶住了咽喉。睁开眼看,竟然是一柄尖利的木剑。鲜血顺着身体流下来,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笑梅,问她在干什么?笑梅笑了,轻声说:“你知道我在怨井看到的是什么?是当年强暴我的人的脸。”
秦龙目瞪口呆。四年前,是他做的那件事!整整三年,他吃尽了苦头追求笑梅,可高傲的笑梅对他正眼都不看。想想三年来的屈辱,秦龙恼羞成怒,顿生歹念。喝了几两酒,又叫了一个专门偷鸡摸狗的朋友,两人来到笑梅的住处。那把万能钥匙,竟然轻易地打开了防盗门。
就在笑梅的床上,两个蒙面禽兽强暴了她。之后三个月,秦龙突然接到笑梅父亲电话,问他是否还愿意和笑梅交往?他可以促成此事。就这样,秦龙意外娶了笑梅。秦龙借此平步青云,为了以防万一,他又花钱制造了一起车祸,当场解决了那个“朋友”。肇事车,不知所踪。
看着秦龙的脸,笑梅知道她的猜测是真的了。她的手突然用力,鲜血喷涌而出,秦龙抽搐了几下,死了。笑梅将花圈放到了他的身上,神色有些扭曲。三个月前,秦龙醉酒还找按摩小姐取乐,笑梅和他大吵一架,秦龙竟指着她的鼻子说:“你别在我跟前装出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你早在结婚前就被人玩过,还是两个人!”
这句话,令笑梅如五雷轰顶。这件事一直都是机密,秦龙怎么会知道?联想起前前后后,笑梅怀疑凶手之一就是秦龙。于是,她借古井设下计谋,秦龙去枫桥镇,她也跟着离开。她的房子里,放的不过是录音。她将特制的照片置于古井之中,引诱秦龙。当秦龙问母亲笑梅是否被两个歹徒强暴时,她彻底明白,那就是秦龙。因为,图片中只是她的一张脸和两个黑衣人的背影。只有亲临现场的人,才会联想到“强暴”。
笑梅,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早有医生证明,她是在精神错乱中把丈夫当成了“魔鬼”。不过,医生不知道,笑梅很快就会出来的。这次的“康复”,会远比第一次快得多。
至于那古井,自此又多了两个佐证。有人进去,出来疯了;有人进去,出来死了。多绝妙的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