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浩在外打工大半年了,这天终于揣上这半年多的工资,准备回家过年去了,想到这里,他竟有点儿手舞足蹈起来。
他来到长途汽车站,猛然想起临近春节,车站这地方社会秩序特别乱,前几天的晚报上还报道了警察的便衣逮住了几个小扒手;报纸上还要求春运期间,乘客要保管好自己的随身物品。自己现在把这么多钱放在口袋里,安不安全啊?想到此,他就身不由己地把钱拿出来,准备往皮鞋底下塞,想了想又觉着不妥。于是,他把钱分成几份分别塞在上衣的各个口袋里。
他正往一个一个口袋里塞藏着钱的时候,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女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双运动鞋说:“大哥,帮帮忙,俺是河南人,去广州打工准备回家过年,到这儿转车时行李被偷了,钱包也在里面。现在要回家没有路费,身上就这一双鞋和一包还没开抽的香烟,你就当作做好事,把这双鞋和香烟拿去,看着给俺点车费钱,行不?”
丁浩见是一双女鞋,自己穿不了,况且也还没有女朋友,没有用啊。但见是个漂亮的女孩有困难,又这么娇滴滴地喊着,心都软了,自然也愿意相助,便把那鞋接在手里。一看是“李宁”牌,他觉着这双鞋还不错,就在心里盘算该给这姑娘多少钱合适。他这样想着,突然叫起来:“唉,这鞋咋是一双裂了口的啊!”丁浩感觉有些不舒服,莫非是假货吧,便顺嘴一说:“你这是假货,我不要!”说着把那鞋往姑娘怀里塞。
谁知就在这时,那姑娘把手一甩,杏眼一瞪,冲着丁浩恶狠狠地说:“弄啥!弄啥!光天化日之下你个穷小子还敢耍流氓!”
丁浩仔细一瞧,可不是吗,自己刚才只顾慌慌张张把那鞋往姑娘怀里塞,没留意咋把手塞在姑娘大开胸的上衣怀里了。他赶紧把手抽回来,向姑娘点头赔不是:“小姐,真对不起,请原谅,我不是故意的。”
那姑娘见丁浩认了错,轻蔑地把头发一甩,说:“要俺原谅,可以,快掏200元钱出来!”
丁浩一看这姑娘要敲诈,不想做那冤大头。他往车站派出所那边看了一眼,胸有成竹地争辩说:“你一双破鞋和一包香烟就值200块钱,也太黑了吧!走,我们到派出所论论理!你要知道这是汽车站,可不是什么荒郊野外可以随便讹人的。”
丁浩说着,用眼瞧着姑娘的脸,自信这姑娘会胆怯,自己也就脱身了。谁知姑娘毫不示弱,把小坤包往肩膀上一甩:“去就去,我正要告你耍流氓,害怕你不去呢!你说谁是破鞋啊,你得给我澄清事实,至少得赔我2000元的名誉损失费,你耍流氓,还侮辱我,这不,俺身上还留有你耍流氓的证据呢!”
这时,旁边围上来看热闹的人群里也有人说丁浩是在骂人家姑娘是什么破鞋之类的话。
丁浩再仔细一瞧,可不是吗,刚才自己那一只沾满灰尘的手,在姑娘那洁白的紧胸毛衣上一挨,还真留了几个模糊不清的指头印。他知道自己今天遇上有意敲诈的了,弄到这地步有理也说不清了,就只有认倒霉,只好装孙子似的与姑娘讨价还价,最后用500元买下那双运动鞋和香烟。便匆匆离开围观的人群,后面还传来一阵谴责声。
丁浩只有自认晦气的份儿,急忙进车站上了车,由于搭车回家的人多,前边已经没有座位,他就从走道一直往后走,想找个位置坐下来伸伸腿。他从车门一直挤到最后一排,见三个座位却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中间那个座位上放的是个大旅行包。他仔细一打量,坐在外面的姑娘是个农村人,也许好说话些,便挤过去向姑娘点点头说:“姑娘,你把包挪一挪,让我在这里坐吧!”
姑娘长得很俊俏,下身穿一件城里时髦的牛仔裤,上身却穿着乡下姑娘常穿的那种花棉袄,看她这又土又洋不知道该咋打扮自己的样儿,肯定是个刚出来打工的小保姆。姑娘很腼腆,丁浩一开口,她便把旅行包拿起来放在自己腿上,主动移了移位置,让丁浩在靠车窗边的座位上舒舒服服地坐下来。
长途车人多,车上的事就多。这不,车一上高速还没开出多远,有两个年轻人便耍起流氓来。
这两个年轻人,一个和山里姑娘紧挨坐着,一个坐在姑娘的前一排。只见前排那个光头的小伙子眯着一双老鼠眼,对后排那个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说:“这妞真靓,哥们儿,我看跟你有缘啊,怎么,让她陪我俩玩玩,你看如何?”后排的那小伙子说:“是啊,干坐着这怎么打发时间呢……”说着,双手往那姑娘脸上就摸。
那姑娘吓了一跳,赶紧把身子往丁浩这边靠了靠,侧身躲过那双脏手。谁知那坐在前排的光头这时已转过身子跪趴在车座上,趁姑娘起身躲小胡子的时候,抱住姑娘的头就在姑娘脸上“吧嗒、吧嗒”亲了几口,继而抓住姑娘的手说:“小妹,哥们儿这几天运气特别不好,你大哥我都快急疯了,你让我在你身上摸摸福气。”那姑娘扔下手中的旅行包,推开光头一双咸猪手,躲过身子又往后靠,小胡子顺势一把把姑娘强抱在自己身上,嘴里说着脏话,把手往姑娘腰里乱摸。
丁浩感到今天真倒霉,咋啥事都会碰到自己眼里。面对这两个流氓,丁浩要见义勇为,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不管这事吧,觉着这姑娘也是同乡人,看着小老乡受侮辱而不管,自己咋还像个男子汉呢?他这时无意中往兜里掏,摸住了先前在车站被迫买下的那包香烟,顿时就生出弱男救美女的巧计。他想:我不会功夫又没多大力气,硬打硬拼同两人干肯定不行,有这盒香烟,劝劝这两个流氓,让他们消消邪火,也可能有效。
他这样想着就站起来,掏出那盒烟抽出来两支递过去说:“二位大哥,先消消气,抽支烟。”
光头一看,过去在这车上横行霸道,从来没有人敢管,今天还真遇上了一位想多事的,就有些恼怒。他把丁浩的手一挡:“不抽,咋,想替这妞说情,她是你什么人?”
丁浩想:这时对不认识的姑娘该称呼个啥,就是白捡个倒霉的舅当当,也得称人家是小妹,便和颜悦色地说:“不瞒你们说,这是我表妹哩,不看僧面看佛面……”
“呸!你表妹咋了,我照样搞。哎,伙计,你要是认这小妞为表妹,将来可是娃他舅哩。他舅,让你妹和我亲热,你在这里看着肯定不舒服,干脆你和我哥们换个位,眼不见,心不烦!”
光头说着这野话,丁浩听着心里很气愤,他真想站起来打光头几个耳光,但看着那满脸横肉的小胡子,丁浩又不敢发火了。他强忍怒火继续递烟:“哥们别和我过不去,先抽支烟。再说这车上这么多人,你不是为难我表妹吗?”
光头看着丁浩一个劲软求硬让,也觉得当着车上众人的面也怪不好意思,便接住烟点上吸起来。小胡子也放过姑娘的手,接过烟。
两支烟先后被点燃了,一明一暗地闪着红光,光头和小胡子开始吸烟,心里美滋滋的想着抽过烟后,什么时候对姑娘再下手。而这时的丁浩也在想着如何帮这位姑娘摆脱这两个流氓的纠缠。
这烟似乎劲太大了,吸着不一会儿,班车里的人都跟着咳嗽起来。紧挨着小胡子的那姑娘更忍受不住这股烟熏味,用手巾紧紧地捂住嘴,还咳嗽出眼泪来,光头和小胡子看到这样的场面似乎很过瘾,把丁浩给的烟拿来一支接着一支地吸着……
汽车仍在高速路上飞跑着,后半个车厢的烟雾越来越大,有的旅客受不住这股烟味,便打开车窗,让一股股冷风灌进车厢。这一来冻得丁浩身上直发抖。这时丁浩突然发现,刚才气焰嚣张的光头拿着烟的手轻轻地颤抖了一阵耷拉下来,脑袋也歪靠在了座位上。小胡子呢,也把头靠在了姑娘的身上就打起呼噜来。
这是多好的机会啊,现在不打狗,狗醒后会咬人。丁浩起身来向山里姑娘暗示,山里姑娘低头看看歪在自己身上的家伙,会意地猛将他推倒在狭窄车厢的过道里,而与此同时丁浩也把另一个家伙的双手紧紧地钳住,车厢里的人看见丁浩他们动了手,便七手八脚把两个流氓用绳子捆了起来。一场激烈的较量结束了。丁浩再看看这两个流氓,他们竟浑然不知,还在打着呼噜酣然熟睡呢。
哎,他们是怎么了,刚才这两个流氓还不可一世呢,咋转眼之间就如同案板上的死猪,莫非我这烟……
丁浩对烟产生了怀疑,就不由自主地在车内打量起来。这一打量,车厢前面的一个穿着羽绒服的女人的那双白色靴子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不是敲诈自己的女人吗,莫非这女人的烟真有问题,想到这,丁浩心里一惊,但随即又镇定下来。他把手伸进自己的背包里摸出一样东西塞进自己的衣兜,又把手在衣兜里摸索了一会儿,才顺势取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吸了起来。
车上又有了呛人的烟味,又有人开始咳嗽,山里姑娘很焦急地向丁浩摆摆手,又用眼神暗暗地一次次示意,似乎这山里姑娘也意识到这烟里有问题,可丁浩仍高高地把烟举在手里,还一个劲地猛吸着。不多时丁浩也开始呼呼地睡起觉来。
这时,那穿白色靴子的女人开始站起来,从车厢的前面很快地向丁浩这边走来,挨着丁浩坐了下来。还故意用身子挤了挤丁浩,见无反应,她便迅速地弯下身子装着系鞋带的样子,把手伸进了丁浩的衣袋里。
只听得“啪嗒”一声响,那女人“哎呀”一声,想把手从丁浩的衣兜里抽出来,但她用了几次劲,手在口袋里再也抽不出来了。这时丁浩把眼一睁,一把抓住那女人的胳膊说:“姑娘,这次可不是我耍流氓,你咋能在我睡觉的时候把手伸进我的口袋里呢,触动了我口袋里的防盗装置,只怕是你那只手别想从我口袋里抽出来了吧,得找师傅解锁才行了。”
那姑娘满脸羞愧,忙用另一只手掏出100元钱往丁浩身上塞:“大哥,你就放过我这次吧,我、我这是第一次呢,以后再也不敢了……”这时丁浩猛地站起身,把那姑娘的手从口袋里拉出来,只见一个老鼠夹子把那女人的手死死地夹住。
“走吧,我们还是到派出所去说吧,今天我放过你,这车上还不知又会有多少钱包会不翼而飞呢,再说你那卖鞋子的朋友还没和你会合……”
丁浩这会儿俨然一个神探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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