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叭镇,离城四十里”这是《崇明县志》对喇叭镇仅有的记载,至于镇名何由,兴于何时,均为空白。
喇叭镇位于崇明中部的直河港北段,南距竖河镇五公里,北到前进场部七百米。现在六十岁以上的当地人还经常谈论喇叭镇当年繁荣的景象,真是“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先父龚有仁先生于1991年画下喇叭镇兴衰草图七张,起于1905年,止于1987年,其沧桑巨变,尽在纸上。现我按图索骥,采访二三邻翁,写成此文,以补乡志之不足,也为卷进历史风雨的喇叭镇留下一段文字。
崇明乡人语:“直河不直,弯港不弯”,直河港北通长江北支水域,南经竖河镇止于白祠堂,名为直河,但河道多次弯折。喇叭镇正式坐落在直河在直河北段最大弯折的河港两边,距长江北支由早期的二公里多,到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因海坍而仅有一百五十米,故河宽港深,具备了和苏北舟楫往来停泊的自然条件。故喇叭镇有别于其他渠道,是崇明北沿和启东海门等地贸易性集镇,全镇行家多(规模较大约有四家)酒店多(大小十八家),家庭旅店多。
喇叭镇街市分布河港两侧,有西街、中心街、东街、北街和南街,总长近三百米,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街市布局如下:
西街为合观街,长六十米,自西往东有油车工场、木竹铺、豆腐店、鸦片摊、测字摊、布庄、酒杂店。其中规模较大的油车工场,通宵榨油,销往各地,毁于1940年日寇火烧;其次是笔者祖、父两代经营的同丰号酒杂店,始于1905年,止于1977年,前后经营七十三年,为全镇最久之商号。
中心街西半为合观街,东半为南向西街,长七十多米,是全镇热闹区和旱早中两市集市地,自西往东有赌场、杂货店、盐店、酒店、南货店、米行、缝纫店、茶馆、饭店等。其中宋祥泰南货店虽几经转手,生意兴隆,名胜较大。中心街业主大多陈姓,门面后边住宅大多为家庭旅店。
东街是南向单面街,长五十多米,主要有三爿行家,其中红大隆鱼米行盛极一时,四十年代后期为全镇主要商号。
北街为西向单面街,长五十多米,自南往北分别是茶食店、酒店、茶馆、打铁铺等。
南街为合观街,长六十多米,自北往南有药店、酒店、理发店、木车行、鞋子店等。其中赵太江天德堂药店为全镇最高房屋,其孙赵汉斌是县供社主任,现已退休。
全镇有三条木桥把东西南北街贯通成整体。
喇叭镇流传一句口头语:“住在直河边,等于活神仙”。这里的“直河边”,是指喇叭镇一带的直河边,其语出有因:
一、喇叭镇是舟船往来的贸易集镇,春秋季节,内地男女老幼“到喇叭镇定看船”成为旅游活动。看海,是看江海滩涂渔民捕鱼;看船,是看苏鲁皖浙各式船楫和各种穿戴各地方言的外省人。
二、喇叭镇人不愁吃和穿。小家口子在镇市梢开个简陋的酒店或旅店,身强力壮者做做进出船只的装卸工,体能残弱者做做赌场杂工和望风探子预报鬼子进村等,都能糊口,旧社会煎迫生活的百姓住在喇叭镇,自然是神仙生活了。
三、喇叭镇上名嫒多。三四十年代较有声明的:有厚道谦和的陈照清(1905-1990)、擅长解人争讼的郭有芝(1908-1996)、温柔软语的梅杏梅(1915-1993)和活泼爽快的胡婉贞(1917-2002)等,都是外貌美艳而婚恋曲折,又都冲破封建礼教,活跃在喇叭镇上。镇上人每天都有眼福看到他们亮丽的资影。
四、喇叭镇上新闻多。抗战时游击队、地下党、日寇、伪军来往镇上,孤陋寡闻的乡下人只要到喇叭镇走走,就可知道国家时局以及社会奇闻轶事。至今耄耄老人还常谈起蒋煊洲带领游击队在喇叭镇和街长陈人郎被强盗抢劫事件。
其一,1940年农历6月22日,即日寇在竖河镇大烧杀的第二天,喇叭镇也遭洗劫,镇上百姓吸取竖河人惨遭杀戮的教训,及早躲避,但全镇房屋70%焚毁,街市几成死寂。全镇百姓揩干眼泪,为生存而艰辛奋起,在废墟上搭建草屋,不到半年,街市逐渐形成,贸易继续进行。
其二,1949年9月22日大台风,全镇草屋大多吹倒,外来商家迁回原地,喇叭镇几乎一蹶不振。加上长江北支自1945年以来迅速游涨,直河港逐渐变浅,船只往来逐渐减少。喇叭镇走向衰落。
其三,1950年2月至3月,喇叭镇直河港弯折断兴工开直,化民工两千,这是崇明解放后人民政府为全镇常遭潮没水患而从事水利建设第一桩大事。新河段直穿东街和中心街一部分,南街也受挖出泥土堆放影响,全镇早集市停止,商店只剩下同丰号就杂店和中心街陈设初店杂货店。二三年后,陈设初店因不愿联营合作也关闭。剩下的同丰号一直到1997年迁到南街向南五十多米的新房。至此,喇叭镇只有其名而无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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