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治蜀一年多之后，内外局势基本稳定，蜀中经济复苏，元气已然大复。但这时尚有“南中叛乱”没有平复，其一直处在“无政府状态”之下，还有扩大蔓延的趋势，到了必须动用“外科手术”解决问题的时候了。
南中辖有四郡：郡、益州郡、越郡和永昌郡。这里因各族杂居，民风彪悍，一直不服汉人统治，因而时有“叛乱”事件发生。到刘备讨吴兵败、退守白帝城以后，南中的一些“夷族”首领和当地汉族大姓豪强，认为蜀汉政权势力业已衰落，可以趁机割据称雄了，于是便互相勾结，散布谣言，鼓动边民一起“造反”。
最先起事反叛的，是越郡“夷王”高定（亦名高定元），益州郡豪族雍积极响应，并游说郡太守朱褒叛蜀，朱褒以全郡响应，并表示愿意归附到雍的势力范围中。雍又怂恿益州郡名叫孟获的少数民族首领，跟他拉帮结伙，煽动不明真相的“夷民”起来造反。
南中四郡已有三郡公开“叛蜀”，就剩下永昌一郡，也是孤立待援，危如累卵。而蜀汉早先派出的“南中”行政长官李恢，已被“叛民”们围困在滇池（今昆明）之地，与成都方面一度失去联系。
为了稳固大后方，全力北伐曹魏，实现兴复汉室的大业，诸葛亮遂趁建兴三年（225年）春，魏文帝曹丕大举兴师讨吴，无心顾及蜀汉之机“南征平叛”。据《三国志·马谡传》，诸葛亮开拔出征时，参军马谡送行于几十里远。孔明对马谡道：“你我共事也有多年，今日里南征暂别，很想听听你有何高见？”马谡回答：“南中倚仗山险路遥，叛乱不服，为时已久。今天征剿完他们，明日他们又反叛了。现今丞相您想的，是要举全国之力北伐，跟强敌曹魏决战。但是当南中诸贼悉知我们无心顾及他们时，便会很快发动叛乱。但如果对他们大开杀戒，赶尽杀绝，这也远离了仁义之本，况且也难以做到速战速决地解决问题。所以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马谡的这一席话，正与孔明的想法一样，所以便将“攻心为上”作为行动指南。诸葛亮所率南征大军总共近十万人，分成三路南下。
诸葛亮利用高定与雍二贼内斗之际，主动出击，全歼高定所部，并俘获其妻子，高定本人逃脱后，又纠集了两千余人的队伍，并“杀人为盟”，“求欲死战”！孔明挥军迎击，蜀军阵前斩首高定，并一举克复了越郡。高定死后，他的拍档孟获收集其余部，退回到益州郡内。当年的五月里，诸葛亮领军涉过泸水（今金沙江），继续向孟获追击。此间李恢率领的中路军、马忠带领的部队所向俱克，三路大军从北、东、南三面，同时向孟获盘踞的益州郡内进发。经过几番攻击，将孟获残部包围在了南盘江的上游狭地。激战过后，蜀军生俘了孟获。诸葛亮早听说夷人首领孟获不仅在夷人中有很强的号召力，还深得当地汉人的信服，于是想征服他为蜀所用。据史书《汉晋春秋》上讲，诸葛亮对孟获“七擒七纵”后，仍然放他回去聚众再战。此时孟获已是心服口服了，不愿再离去，便对诸葛亮说：“您具有天上的神威，我们南中人从此不再反叛了！”于是，蜀汉三路大军在滇池（益州郡政府所在地）会师，诸葛亮的南征平叛，从而顺利结束。
诸葛亮“七擒孟获”的事迹充分体现了诸葛亮以心服人的深意，所以散见于《汉晋春秋》、《华阳国志》等其他史书之中，更被司马光的《资治通鉴》所采纳，但这事是否真实存在？
这事的不可信之处，主要在于：打仗非同儿戏，是要耗费人力、物力作代价的。所谓“七擒七纵”孟获，难道诸葛亮不懂珍惜这样的成本吗？难道以仁义为本的他，会不惜以战士的生命作儿戏吗？此其一。孔明平叛南中的目的，是为了迅速安定后方，为即将要展开的北伐做准备的，这里主次已经分明，他怎么会为了一个孟获，不厌其烦地七次纵擒，来浪费宝贵的时间呢？此其二。在《三国志》本传里，对于孔明南征之事的记述不过几句话，说明战事甚少。而以蜀汉正规之军，对阵孟获这伙山林毛贼，实力悬殊，胜负自然明了，且其又是累战而不胜，又何必等到七次过后才心服口服呢？这是其三。
当然，也可以列举两个客观事实进一步说明上述问题：
第一，诸葛亮是在春季三月开始南征，五月里渡过金沙江，正式展开对孟获的攻击，到初秋时已完成战役并与其他两路蜀军会师于滇池，而后他选派各郡官员，处理好相关后事，便匆匆班师返回了成都，这时最晚只能为深秋之际。因为各种史料均说明，诸葛亮南征是“其秋悉平”的。这即意味着，留给诸葛亮同孟获较量的时间，最多只有两个月多一点，怎么能做到“七擒七纵”呢？就算以孔明的高超智谋，打一场漂亮的战役，总得前后耗时半个月吧（还定要生俘孟获），而七场战役的合理耗时要得近四个月，所以从客观时限上讲，是不可能存有孔明“七擒七纵”孟获的。
第二，孔明“南征”想达到的效果是“盼望社会秩序粗略的复原；夷、汉之间粗略的相安”，求个大致基本的稳定就可以了，因为从客观上也做不到更高的目标。那么，“孔明采用七擒七纵的手段，终于征服了孟获的心，使他对蜀汉感恩戴德”这样的故事，只是为了衬托“南中从此彻底平复安定”的完满效果。
实际上，依照《三国志》里的记载，孔明返回成都后不久，南中当地就发生了反叛，并杀害了蜀汉守将。孔明斩杀高定、平定越郡以后，也发生过数次“夷民叛乱”的事件，并杀害了郡太守龚禄和焦璜。后来刘禅去巡视时，竟不敢住宿于郡治所在地，只得留宿在离此八百里远的安定县城，故而称此郡是徒有虚名。最后，在汉将张嶷的恩威并施之下，局势才得以基本好转。
总体说来，诸葛亮南征平叛基本上是成功的，达到了他所要的基本效果，只是被一些后人过度夸耀，近乎神话了。
选自《传奇故事·百家讲坛》
20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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