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光年间,云州城里来了位卜卦算命的独眼瞎。这独眼瞎虽白发白眉,年逾古稀,但精神很好。他为人占卜,灵验入神,而且每卜一卦,收人一钱银子,于是人们都叫他“一钱神算”。
一钱神算名气越来越大,每天来街市上找其算卦的人也越来越多。云山客栈的老板见有利可图,便将一钱神算请到客栈免费住下,结果往日清冷的云山客栈不到3天便门庭若市,热闹了起来。
这天早饭后,一钱神算对客栈的老板说:“今日黄昏将有一贵人来咱客栈歇息,他叫沉君,是洛阳城进京赶考的一位举子,此人日后将会大富大贵,你要好生招待,切莫怠慢!”
听了一钱神算的吩咐,老板赶忙让下人打扫干净一间上好的客房,然后又备下了丰盛的酒菜,只等沉君光临客栈。黄昏时分,随着阵阵马铃声,一位年轻人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客栈门前。“客官可是洛阳城里的举人老爷沉君吗?”老板站在马前问。“正是。”望着老板,沉君甚感惊讶。
“举人老爷快快请进,小店已恭候您多时了。”老板边说边接过马缰绳,引着沉君进入了客栈。
沉君刚一落座,老板便令人将早已备好的酒菜端上了桌子。这让沉君越发纳闷起来,于是开口道:“学生沉君侥幸中举,今进京会试路经此地,店家缘何知晓我的姓名,还如此款待于我?”
“不瞒举人老爷,”老板道,“我家有位老人,人称一钱神算,测人过去未来,卜人生死荣辱,应验入神,毫厘不差。是早间他吩咐小人,说您今天要来小店歇息,并让小的好好招待的。”
沉君听了愈加惊讶,执意要拜见这位神算。老板把他带进房间。沉君见一钱神算正坐在蒲团上打坐,便急忙上前深施一礼,寒暄几句后,便问起自己此次会试的成功胜算。一钱神算眼睛微睁说:“你此行功名显达,当得会试第182名,殿试101名,日后官运亨通,仕途不可限量。”
“多谢老神仙,此行若中今日之言,来日学生定当厚报老神仙。”沉君不胜欢喜。
第二天,沉君辞别一钱神算,催马扬鞭,一路北行,进京投文应试。不想会试结果出来后,他果然得中了182名;而殿试成绩张榜之后,他又果然名列三甲101名。3个月后,沉君受命作了江县知府。赴任途中,他想起了一钱神算,于是备了份厚礼来见。见过礼后,一钱神算道:“先生此去,好好做官,4年之后你将升任朝中御史,并受命去湖南做一趟差事,到那时,请你再来与我相见,我有事相求。”
“多谢老神仙,4年后,学生一定备大礼再次登门拜访。”沉君说完,次日离开云州,上任而去。
一转眼4年过去了,沉君由于政绩卓著,百姓中口碑很好,被选调入朝当了御史。而上任不到两个月,又受命离京,去湖南、江西南巡,果真应了一钱神算之言,沉君惊叹不已。
南巡中途,沉君又到云州拜见一钱神算。几句寒暄后,一钱神算道:“大人此次巡查湖南、江西,龙虎山张真人府中有颗玉印乃是天下至宝,印在衣服上可去灾避邪,我年老体弱,近来晚上常做噩梦,老惊恐难免,我想让他给盖方玉印带在身上,可我和真人素不相识,若大人肯帮老朽去求真人,他是会给你面子的。”
沉君道:“我也早闻真人府中有颗玉印,正想见识一下,既然今日老神仙相求,此次南巡我定亲往真人府中求他。”
“大人如此用心,令我不胜感激,只是你见到真人时,只字不要提起老朽,切记切记!”一钱神算边说边掏出一方白绫汗巾来交给了沉君。
辞别一钱神算,沉君起轿南行,10多天后来到了江西地界,办完差事后,他径直来到了龙虎山上清宫。得知朝中御史驾到,张真人出宫相迎,不想一见到沉御史,他大吃一惊,道:“老道冒犯御史大人,您身上何以妖气甚浓?”
沉君听了,觉得好笑,但他并没做声。进入宫内,寒暄几句后,沉君道:“学生今天贸然入宫,打扰真人,实乃有一事相求,我岳父年近80,近日寝睡不宁,常恐邪魔为祟,听说真人有封玉印,可以驱妖伏魔,想乞与一印给老丈人消灾。”沉君说罢,从怀里掏出那方汗巾来,“这是学生岳父随身之物。”
岂料真人接过汗巾竟哈哈大笑,“沉大人不要欺骗于我,这方汗巾绝非大人岳父之物。”
“真人何出此言?”沉君见张真人识破了他的谎话,不觉吃了一惊。
张真人笑道:“刚才我所说妖气,其实正在此物上,此物在大人看来乃是一方汗巾,但其实是一千年白猿皮化而成。”
“真人不要吓唬学生”,沉君更觉惊奇。
张真人正色道:“此猿历世已久,神通广大,但终归是一妖孽,若得老道一印,今后出入天门,便无人能奈何得了它,可见此妖猿欺骗大人,处心积虑,用心实是险恶,今天它自投罗网,我一定要惩治它!”说罢,口中念念有词,突然他大吼一声:“疾!”只见紫光一闪,宫门外天空中闪出一尊天神来,“中原云州城中,有一妖猿作祟,速去擒来!”
那天神得令奔云州而去。
半个时辰后,半空中一声巨响,坠下一个物体来,沉君近前一看,果是一只白猿,但已被绳子捆绑着。只见那白猿望着沉君,不住地叫喊,“沉君救我!沉君救我!”接着又不住地对着张真人磕头。
“真人!”沉君忙求情道,“它本求福于我,今天您若除之,它岂不是因我而招杀身之祸吗?况且它从未作过恶,望真人饶它一命吧!”“人兽各有其道,此白猿混迹于市井,借算卦之际屡屡泄露天机,早已触犯天条,而今他又蛊惑于你,骗我玉印,足见用心叵测,其罪是不可饶!”真人话音一落,半空中响起一声霹雳,把个白猿头颅一下击个粉碎。此时沉君再看那方汗巾,果然变成一张猿皮。沉君一番叹息,命从人厚葬了那只白猿。
几年后,沉君再次受命南巡,想起一钱神算,便绕道来到云州,当他向客栈老板问起一钱神算时,老板说:“那年,也就是大人离开云州后的第20天的上午,天空中忽地狂风大作,雷电交加,接着一道红光便射入了一钱神算先生的房间,不一会儿,风平浪静,可一钱神算先生已不知去向了,想来可能已升天成仙了吧!”
沉君掐指一算,那天正是自己去龙虎山上清宫求见张真人的日子,于是心里不觉又生出一阵惊讶来。
选自《中外故事》11.23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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