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万事兴

时间:2016-12-16 10:30:34 

大年三十这天,秦军跑到姐姐秦敏家,看见姐姐正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秦军笑着说:“姐姐,谁惹你生气啦?”秦敏没好气地说:“除了你姐夫还会有谁?说好的上午九点就到家,你看现在都几点了?”墙上的时钟指向十二。秦军若有所思地说:“我好像看到姐夫了,刚才经过宾馆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从里面出来。”秦敏一听,更来气了,好你个郭大强,我和孩子眼巴巴地等你回家过年,没想到你倒有心思去酒店里鬼混!

姐弟俩正说着,郭大强走了进来,他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别提多帅气了。看到秦军也在,郭大强不好意思地把一束火红的玫瑰收起来,这是他打算送给秦敏的礼物。秦军识趣地说:“你们先聊吧,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好吃的!”

秦敏并没有被那束热情的玫瑰打动,她冷冷地说:“我去做饭!”说着扭身走进厨房,把郭大强晾在客厅里。郭大强好几次想开口解释,都被秦敏的冷脸孔给堵住了,他只好进卧室看望正在睡觉的宝宝。

秦敏在厨房里做饭,秦军则回到客厅里看电视。突然,秦军跑到厨房,表情夸张地对秦敏说:“姐,快来看!”秦敏忙关上火,跟着秦军往客厅跑。秦军指着正在播放的午间新闻,秦敏还没看完就差点儿晕倒。秦军慌忙扶住姐姐,姐弟俩哭成了泪人,而此时,郭大强正关着卧室的门,对客厅正在发生的事,一点察觉也没有。

新闻里直播的是本市的交通事故简讯,两辆从不同方向开来的巴士迎面相撞,多人当场死亡,绝大部分人负伤……刚才一个镜头大特写,胸前一片血红的郭大强正躺在车里一动也不动──原来郭大强已经出车祸死了!

难怪,原本上午九点回家的他,直到现在才回来。秦敏悲痛地想,自己刚刚还错怪大强在外面乱来,殊不知那是他的魂魄,想回家看看……秦敏伤心不已,她颤巍巍地站起来想去卧室找郭大强,秦军一把拦住她说:“姐,你千万别说出来啊,姐夫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才能回到家里,说明这个家是他最牵挂的地方!如果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就会离开这里,去他该去的地方了……我听人说,人刚死时,魂魄还能在阳间呆上几个小时!”

秦敏怔住了,脑子一片空白。她轻轻地打开卧室门,心酸地看着老公的背影。老公一会儿就要离开这个家了,临走前一家人也要吃个团圆饭啊……这样想着,秦敏一边流泪一边跑到厨房忙开了。很快,一桌子香喷喷的年饭就做好了,秦敏把眼泪擦干,进卧室喊郭大强吃饭。难得老婆对自己这么好,要是没外人在,郭大强肯定要抱着秦敏转一圈,现在小舅子在场,郭大强不敢乱来,只是不好意思地说:“小敏怎么哭了?大过年的,咱不哭!”说着伸手帮老婆擦眼泪,秦敏的眼泪却越流越多。她一个劲地给郭大强夹菜,郭大强乐呵呵地说:“老婆你对我真好,做的都是我爱吃的,来,你也吃一块!”说着他给秦敏夹了一块鸡翅膀。

姐弟俩心里有事,谁也咽不下去,郭大强也看出了名堂,他把筷子放下说:“你们这是怎么了?”秦敏忍不住一下扑在郭大强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大强,都是我不好,你别一个人走,把我也带走吧!”郭大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眨巴着眼睛说:“秦军,你说说,这咋回事?”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这回秦军也没能忍住,他甩下一把眼泪说:“姐夫,我们都知道了,家里没啥牵挂的,我会好好照顾我姐和外甥,你就好好去吧!”

郭大强终于听出了弦外之音,他愣了愣,突然回过神来说:“我知道了!你们肯定是听说了车祸的事!我是出了车祸,可并没死呀!”说着他站起来,把外套全脱了,露出个背心,只见胸口和背心缠满了一圈圈的白色绷带。郭大强说,当时他的胸部被一块硬物划伤了,流了很多血,他晕血,所以当时就晕了过去。医生帮他止住血,准备送往医院时,郭大强拒绝了,他只让医生给他伤口上了药,缠了一圈绷带,然后打了一辆的士急忙往家赶。在车上时,他想到这一身血衣还不把老婆和孩子吓住?于是又掉头赶往商场,买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再去路旁的一家宾馆开了钟点房,把血衣换下,洗了澡,收拾一番后才打车回家……

原来是这样!听郭大强说完后,秦敏搂着他的肩膀号啕大哭起来,秦军也松了一口气。接下来这顿饭,一家人吃得格外温馨。

这时候,秦军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姐姐和姐夫说:“你们看我干的啥事,我本来是想回家看咱爸妈的,坐车经过这,就过来坐坐了,爸妈还等着我回家过年呢,我得走了!”说着,他站起来准备往外走。郭大强忙站起来说:“这么快就走了,饭还没吃完呢!”

“不吃了,我没多少时间了。”秦军打开门准备出去,突然转身对秦敏说,“姐,姐夫在外面也不容易,你多体谅他,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比啥都强是吧?”话说到这,秦军像赶时间一样,急匆匆地走了。

秦敏幸福地把头靠在郭大强的怀里,两口子温情无限。这时,电视又重播了中午车祸的新闻,秦敏和郭大强看着看着,突然一起愣住了:电视里,只见秦军浑身是血,从撞瘪的车厢里被抬出来,医务人员给他盖上了白布……

原来,秦军乘坐的班车与郭大强乘坐的班车相撞,郭大强受的是轻伤,而秦军却当场死亡。

选自《新故事》2013.12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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