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气冲天的代价,要用灵魂来交换,私心起处,魔鬼降临………
“抬头三尺有神明,史海豪,你不要做得太绝了,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贾建明在电话那头声嘶力竭地叫道,我可以想象得出他红着脸气歪了嘴的样子。
真是有趣,为了他的这副表情,我花了足足半年的时间来策划,又用了半年的时间去实施。现在,鱼终于上钩了,这条不可一世的大鲨已经成了我的俎上之肉,再也耍不起威风了。
一想到这儿,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贾老板,谁让你那么喜欢偷腥?现在,那几盘录像带就在我手中,内容很精彩,如果你想拿回去,就把A线让给我,转让费上,我不会亏待你的。”我有些飘飘然地说,“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这世界上是没有神明的,就算有,它也是护着我的。”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这笑声连我自己听着都有些刺耳。
几年前,当我还是个在货运站蹭吃蹭喝的小混混时,这些货场大鲨们总是坐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我忍了。现在,这里是我的天下,让他们统统见鬼去吧。
“史海豪,你……你……”贾建明在电话那头气得说不出话,我知道他有心脏病,最好现在就让那个妙不可言的病打发他上西天,他的集团就会失去顶梁柱,在一夜之间崩溃,玩转他那两个不成气候的花花公子,更不在话下,那时我可以毫不费力地整个吞下这条大鱼。
我挂上了电话,看了看抽屉里的三盒录像带,嘿嘿冷笑了几声。
针孔摄像机真是好用,这鬼玩意到底是哪个天才发明的,我真该好好谢谢他。有了它,主动权就永远掌握在我的手里,因为录像带可以复制,每一盒我都存了副本。这些混蛋以为自己拿到了原带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但是,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打电话过去,让他们睡不着觉。
电话又响了起来,我接了过来。
“老爸,老师说,明天幼儿园里要开家长会,你能来吗?”一个稚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我的宝贝儿子小强。
“小强,明天老爸还有几个会议,去不了,让妈妈带你去吧。”我缓声说。
小强在电话那头不高兴了。
“乖,小强听话,老爸回家给你带礼物。”我好不容易哄了孩子,刚挂下电话,性感的女秘书小娜就敲门进来,她是我的情人之一。
“老板,今天是中元,到了该去东岳庙里还愿的时候了。”小娜提醒我。
我拍了拍额头,光顾着高兴,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好,小娜,你去准备一下,过一会儿,我们就去东岳庙。”我说。
奔驰600驶入一条小街,在路口停下。我和小娜下了车,往前步行一百米,就是东岳庙了。司机小张在后面提着一大摞供品紧紧跟着。
东岳庙的庙祝知道我来,把我像财神爷一样迎了进去。
东岳庙是传说中东岳大帝黄飞虎的行宫,它主宰着整个冥界,一走过东岳庙前的奈何桥,一股阴森煞然之气便迎面扑来,两旁肃立着面目狰狞的牛头马面和小鬼差役,壁画上绘着十八层地狱的恐怖景象。这里完全按照传说中的阴间规制建构,有行宫大殿、议事厅、地狱七十二司等等,栩栩如生,让人油然而生敬畏之心。
我们走到大殿,在东岳大帝的供桌前摆上一部分供品。祈祷仪式完毕后,我让他们都在外面等我,说要独自到后面的偏殿去一下。
我们来的时候,天时已晚,庙里本就没有几个香客,后面的阁楼偏殿供奉的又并非主神,所以更加人迹罕至,显得犹为阴森恐怖。我提着一篮供品,穿过一条长长的阴暗过道,走上左边的木楼梯。
四周萦绕着一股怪怪的淡烟味,静得要命,只有我的鳄鱼牌皮鞋踏在楼梯上发出的咯咯声响,格外瘆人。我的心随着梯阶的上升紧张起来,因为在阁楼最里面的那间废弃神堂内,有一尊神在等我。
——这是我的秘密!
我吱呀一声推开掩着的木门,走入那间狭小的神堂。这里早已没有了香火,到处布满灰尘,一座神龛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楚神像的真面目,但是,我知道那里面供着一个人形的神像。
我清扫了一下堆着杂物的供桌,把供品摆了上去,点燃香烛,阴暗的阁楼被烛光照得有些光怪陆离。
那尊塑像的面目也从黑暗里显现了出来,赫然是一张雷公般的可怖面貌,脸的下部分是鹰一样的喙,脸的上半部却是长着角的骷髅,整个表情活灵活现,令人胆颤。但是,它却不是雷公。我曾问过庙祝,他说,这个神从东岳庙建庙就一直在这儿,也许因为塑得实在太丑陋,所以没有人敢祭拜它,后来,在这个阁楼里,有一个香客突然上了吊,从此就废弃了。
我念起了咒语,这个咒语是上次我发现它时,它教给我的,只要一念咒,它就会降临。
果然,神像的眼中闪出一点红光,接着,它的眼瞳便活了起来,由上往下盯着我。
“史海豪,你来了?”那神像发出阴沉沉的声音,这声音听了让人感到绝望,毛骨悚然。
“是的。”我恭敬地回答。
“你把东西带来了没有?”那个声音问道。
“不好意思,我实在想不出,那是什么东西。”我硬着头皮回答。
“我帮你一步步从一个小流氓变成了如今的物流大亨,你也应该遵守当初的承诺,必须献出自己最珍贵的一件东西。”那个声音说。
可是,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是我最珍贵的。所有亲情友情,在我眼里都好像易碎的花瓶。
我的父母早亡,从小就过着流浪的生活,后来跟着黑社会收保护费,但仅因为一件小事,被打折了腿骨,扫地出门,伤好后,又到货运站当搬运小工,日子过得像个奴隶一般,可谓尝尽人间冷暖炎凉。
我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史海豪会出人头地,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欺负过我的人都得到双倍的报应。
就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我遇到了——神!
我原本并不相信世界上会有神。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那是五年前的年终某一天,我被搬运组的组长叫去,他说小豪你明天别来了,这是你的工资。他给了我五百元钱,五百元就是我一个月卖命的价钱,这混蛋仅用五百元就想打发我走。
“你***的狗眼看人低,为什么不让其他人走?为什么偏偏是我?”我生气地骂道,拍桌子打凳。
“你疯够了没?告诉你,老板和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你小子又敢怎么样?”组长也生气了,叫了几个搬运工,连踢带打把我从货场扔了出去。
那天下着大雪,我在雪地上翻滚着爬起来,冻得直哆嗦,我对天诅咒着他们,诅咒这世上的一切。
骂得累了,我心里空荡荡的,漫无目的地走向城市。明天就是新年了,可是我一无所有,我感到人生的希望也像这漫天的大雪一样渺茫。
这时候,我看到了前面有一座宏大的庙宇,那庙宇就像在冥冥之中召唤我,我恍恍惚惚地走了进去。
那些恐怖的塑像和壁画包围着我,我以为来到了地狱。
我跪在东岳大帝的神像面前,乞求他降好运给我,让我能够实现梦想,成为一个呼风唤雨的大人物,还狠狠诅咒那些看不起我的人,让他们不得好死。
“不管多大代价都可以。”我发誓说。
“真的不管多少代价都可以?”突然,有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吓了一跳,以为谁在我后面说话。
但是,大殿里空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感到很害怕。
“你不要害怕,我是神。”那声音好像知道我的思想。
“神?可这世界上没有神!”
“抬头三尺有神明,神永远在看着你。”那声音说道。
我慌张地环顾着四周,寻找声音发出的方向。
“你不必找了,你找不到我。”那声音又像猜透了我的心思,缓缓说道。
“你到底是谁?如果你是神,为什么不显现身形出来给我看看?”我说。
那声音呵呵笑了起来。
“世人总是那么愚昧,身形有那么重要吗?好吧,如果你真想见我,就到大殿后面的阁楼上找我,我会实现你的愿望。”那声音说完,仿佛吸入黑暗之中,再也无声无息了。
尽管心里非常害怕,但我实在抵御不了强烈的诱惑力和好奇心,战战兢兢地走上庙宇最后面那阴森森的阁楼,在最后一间黑暗肮脏的神堂里,赫然发现了一尊从来没见到过的恐怖神像。
那神像的眼珠子是活的!它在盯着我。
我的脚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叫史海豪?”那声音又出现了。
“是,是的,”我颤声答道。
“刚才你在神面前许下的愿,可是当真?”那声音忽左忽右,飘浮不定。
我连忙磕头,说道:“神明在上,我不敢说半点谎话,我许的愿句句是真,如果您能帮我实现心中愿望,我一定会好好供奉您,不敢……不敢有半天懈怠。”
“供奉就不必了,我只要一件你最珍贵的东西,你可愿意?”神说。
“愿意,愿意,只要不是要我的命,我什么都可以给您。”我迫不及待地说。
“好,五年后的中元节,你带上你最珍贵的东西来见我。”神说。
我迟疑地看着神像,想问它,却不知怎样开口。
“你回到那个货运站去吧,我的话自然应验,以后的日子里,我会在关键时候点拨你的。只要你念这句咒语,我就会降临。”那声音说道。
奇怪的咒语像冷风一样从我耳中钻了进来。
我打了个寒噤,抬头看到神像的眼中泛出诡异的红光,又渐渐熄灭了,那活眼变成了涂着漆的死木。
黑幽幽的阁楼里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站着,我像做了个梦,后背发寒,匆匆逃离了东岳庙。
为了证实刚才所见所听的不是幻觉,我决定照着神明的话先回到货运站看看。
“你小子回来干什么?就凭你也想找岔?”组长的眼中充满鄙夷。
那眼神刺激了我,我一下子火了,操起屋里的长凳就往组长头上猛砸去,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
所有的人都被我的气势震住了,谁也不敢上来阻拦。那个狗仗人势的组长意外地哭了,真的像条狗似的哀求我,但我不吃这套,打得他满地找牙,最后只有躺在地上喘气的份。
我被拥进来的几个穿黑西服的壮汉制服了,严严实实捆了,送到大老板那里发落。在那一刻,我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什么,我内心有些恐慌,可又很爽快,刚才那架打得真是太解气了。
可恶的是,那个神明骗了我!我根本没有得到好运。
但是我又想错了,就从那时起,我的好运真的来了,挡也挡不住。老板竟然十分欣赏我的勇气和胆量,非但没有处罚我,反而让我跟在他身边当了一名贴身保镖。接着,我凭借出色的能力和坚忍的毅力在他的这个物流公司里节节上升,做了保安部主管,不到一年,又成为公司的副总。
我去感谢神,但神说,现在还不到感谢它的时候,因为我的成就远在现在之上。它告诉我一个绝妙的方法,让我去追老板的独生女。当我顺利成为老板的女婿后,它又告诉我,利用岳父对我的信任,在他的茶水里每天放上一点点特殊的麻醉药,这样半年后,他老人家就会自然生出严重心脏病来,这病无药可治,而且,就连警察也不可能查出真相。老板终于在一个阴云密布的早晨一命呼呜。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神这样跟我说。
当我坐上董事长那张大得出奇的软椅上时,我真的好想笑,神的话说得真对。
从此,我在它的指引下,不择手段排除异已,兼并同行,甚至不惜动用暴力,不到几年功夫,就成为当地物流行业的大哥级人物。老婆也为我生了个聪明的儿子,我拥有幸福的家庭,还在外面养了两个情人,她们都相安无事,我觉得,也许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了。
当初我在神面前许的愿望都实现了,但是,现在神却要让我履行承诺,交出最珍贵的东西,这东西是什么呢?
“神,我确实不知道那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我说。
“哼哼。”神像发出一声冷笑。
我想起了我的三岁儿子小强,要说现在我最珍贵的东西,那么一定就是这个宝贝儿子了。一想到这,我的全身顿时像淋了一盆冰水,颤栗不已。
——我决不能把我儿子的命交给它!
神像睁着眼睛盯着我,看得我不寒而栗
。
“你就明说了吧,你想要什么?”我鼓起勇气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和神那样大声说话。
没有风,供台上的烛光却在疯狂地颤抖跳跃着,令整个神堂更加阴气逼人。
我的额上渗出汗来。
过了好久,我甚至以为它离开了,但是,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可以走了,那个东西我已经收到了。”神缓缓说。
我不解地看着神像,神像的眼中红光一闪,又熄灭了,我知道它确实真的离开了,松了一口气,但是,它带走了我的什么东西呢?我惊慌地站了起来,动了动手脚,一切却安然无恙。
香烛也在那一瞬灭掉,屋子里又是幽暗一片。
我忧心仲仲地走出这个古怪阴森的阁楼,回到大殿内。
庙祝和小娜、小张见我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老板啊,你的脸色好像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你瞧你,总是没日没夜地辛苦,让我们好担心。”小娜一脸关心的表情,扶着我,这小狐狸精总是不失时机讨我欢心。
“没事,没事,我们走吧。”我说。
临走时,我又给了庙里一大笔善款,因此这里的道士都待我像爷爷。本来,我早就想把那尊神请到大殿来接受香火的,但是,它说不必要,因为只有在那个阁楼里,它才会显灵,它不能出现在明处。
我给家人打了个电话,得知他们都没事,才真正放下心来。
但是,当我坐入奔驰车回公司的路上,不安感越来越强烈,神到底取走了我的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对我才是最珍贵的?我的心里空空的,冷汗像黄豆一样洒下来,全身发冷。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每天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但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
贾建明死了,死于我诅咒的心脏病,我吞并了他的公司,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和完美,好像神仍然在帮我。但我不敢再去见它,我怕它又要向我索要最珍贵的东西。
我祈祷着它最好永远也不要出现了,因为现在凭我自己的实力,已经能撑起江山,那个神对我来说毫无用处。
可我知道,它仍在看着我,因为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觉得头顶上方的黑暗里总有一道视线在注视我,这种压力感让我寝食难安——那肯定是它的眼睛。我害怕得要死,让人把家里和公司的天花板都装修得低低的,不能高于我的头顶三尺。
我变得敏感起来,整个人的神经都一根橡皮筋般拉得紧紧的。
这该死的神到底在我体内取走了什么东西?越是平安无事,我就越觉得恐慌。
每当入夜,我甚至不敢呆在室内,开着自己的奔驰车在深夜的大街上绕圈,绕了一圈又一圈。
今夜,已经接近子时了,我开着车子来到了郊区,这儿住着我的另一个秘密情妇。
我把车停到那幢孤立的别墅边上,下了车,打开别墅的门。
里面黑漆漆的,没有开灯,她显然已经睡了。我小心地穿过客厅,上了旋梯,进入她的卧室,摸上她的床。
她惊醒了,觉察到有人进来,吓得大叫起来。
“嘘,是我!”我小声说。
她听出了我的声音,惊喜万分,扑过来抱住了我,亲了一口:“你这个坏蛋,不声不响摸进来,想吓死我哪。”
“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我把灯打亮了。
她穿着粉红的丝绸睡衣,像蛇一样缠着我,娇声说:“今天怎么会想到我了?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我的欲火被勾了起来,一下子把她压在身下,像个粗鲁的屠夫。也许只有性才能让我暂时忘记恐惧。正当我进入忘我的境界时,我突然听到了微弱的电流声,同时感觉到有谁在房间里注视着我们。
我一下子没了任何性趣,从她身上弹起来,慌张地在房子里乱找。
“亲爱的,你在找什么啊?”女人一脸困惑地看着我爬上爬下,问道。
一定是那东西!这声音我很熟悉,但是,我找不到它。
我跳到床上,凶狠地拉起她,喝问:“摄像头!你把摄像头藏在哪儿?”
“什么?什么摄像头?”她惊恐地说。
“你这婊子,我用别墅养着你,供你吃供你穿,你竟然敢用摄像头帮外人来害我!”我啪得扇了她一记耳光。
“你说什么啊?什么帮着外人害你?我没有。”那小婊子捂着脸,哭道。
我更生气了,我要找出证据来给这个***看,让她没话好说。我开始翻箱倒柜,乱踢东西,吓得她缩在床头,像只老鼠一样发抖。
我没有找到摄像头,却在床下找到了一粒男人的金属纽扣,我敢发誓,那不是我衣服上的。
“这是谁的?”我的血涌了上来,把钮扣朝她的脸扔去,顿时,她的左脸划出一道血痕,也许是吓呆了,也许是她真的做错了事,这女人竟然没有吭一句,我气得发抖。
“好啊,原来你背着我养小白脸!”我跳到床上,不由分说地骑在她身上,去掐她的脖子,女人的身体像根被扎住头的蟮鱼一样扭动挣扎,她的脸由红变紫,眼珠开始凸出。
等恢复理智时,她在我身下已经一动不动,嘴角挂下血丝来。我一下子明白过来做了什么,可一切都晚了。
我杀死了她!
那微弱的电流声没了,屋里异常死寂,女人的尸体睁着那双大眼,好像在瞪着我,我不由打了个冷颤。
人一死,不管生前多么漂亮,都会走样。
我双手哆嗦着,好不容易点燃一根烟,坐在尸体边狠狠吸着,脑里一片空白。
我必须马上处理她。
过了一会儿,我的敏捷思维又回到了大脑。我出去在别墅外转了一圈,确定没人,把她的尸体抬下来,藏在后车厢里,然后驾着奔驰车往深山里开,把尸体扔入山里的一座幽静的小水库中。
当女人的尸体渐渐沉入冰寒的水底,我突然觉得很恐惧很心慌,好像自己也跟着沉了下去。
我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我愣愣地蹲在坝边,好久没回过神来。
做完这些事,天已经大亮了,我开着车回到公司,尽力装作若无其事去上班。
我窝在董事长室大得出奇的办公桌后那张大得出奇的老板椅上,发了整整一天呆。小娜来来回回向我报告一些业务上的事,但我一句都没听进去。
等到要下班时,我才茫然地拿起业务报告看了一眼,但是,业务单上的数据表明,虽然我吞并了贾建明的公司,但在平时稳固的C线上,却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滑坡。一定是顺达公司抢了我的业务,这个讨厌的公司是块最大的绊脚石,也是惟一能和我竞争的对手。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公司里出了内奸?我看着报告,额上又发起凉。
“娜娜,娜娜?”我喊道,正是小娜没有回应,我皱起了眉头,走到门边的落地窗前,刚好看到小娜在外面悄悄打手机,一幅入神的样子。
我一下子警觉起来,偷偷走到她背后,想听听她在说什么。
小娜发觉有人站在背后,猛然回头,看到我,慌张地挂了手机。
“你在给谁打电话?”我冷冷问道。
小娜吞吞吐吐地说:“在……在跟一个老同学通话。”
“跟同学通话,用得着这么紧张吗?”我从小娜的眼神中看到了说谎的迹象。想不到竟然是她,我最信任的女人背叛了我!
我忍住心中的愤怒和痛苦,转身回到办公室,捧着脸陷入沉思之中。
当我抬起头来时,赫然看到落地窗外的小娜缓缓转过脸来,朝我露出诡异而邪恶的笑容,好像洞悉我的一切。
我吓得差点滑倒在地。
一眨眼间,小娜的脸又转了回去,对着我的仍是一头又长又直的黑发。
她为什么会有那种表情?她知道我杀了那个情妇?一定是神!是神告诉了她。
我感到不寒而栗,再也坐不住了,我必须和她谈谈。
“娜娜,晚上有空吗?”公司下班后,办公室里就只剩下我和她了。
“有空啊,老板,你又想我了?”小娜撒娇道,一下了班,她的角色就变了,不再是中规中矩的女秘书,而是我的甜蜜小情人。
我在她的额上吻了一下,呵呵说道:“那么,晚上七点,我开
车来接你,我们一起到外面兜兜风。”
“好啊,我等你。”小娜暧昧地用手勾着我的脖子,又给了我一个吻,但是,她的眼中突然闪烁出那种特别邪恶阴冷的眼神,那表情不像是温柔女人的,倒像是,倒像是——
——那阁楼上的恐怖神像!
我赫然一惊,推开了她,匆匆离开了公司。
回到家,小娜那张诡异的脸仍在我面前晃来晃去,那脸不怀好意地对着我笑,让我心惊肉跳。保姆已经做好晚饭,妻子白兰正和儿子小强等我回来开饭。
“我说,明天是爸爸的两周年忌日,我们该去他老人家坟前祭祭了。”妻子往儿子碗里加肉汤,一边说。
“嗯。”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爸爸的去世,我总感到有些不明不白的,最近我老是做噩梦,梦见爸爸跟我说,他是个冤鬼,被人害死的。”妻子说。
一听到这话,我刚舀上一匙肉汤的手滑了一下,肉汤全洒在了桌上。
你怎么了?”妻子不满地盯着我。那目光里,竟然也透着跟小娜一样的那种似乎无所不知的诡异光芒。
是不是她知道我在她爸爸茶水里下毒的事?我全身发寒。
“爸爸,你是不是很害怕?”儿子小强也在一旁说道。
“胡说,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喝斥道。
儿子朝我嘿嘿笑了两声,他的笑容很古怪,让我不由自主想起阁楼里那神像的哼哼冷笑。
晚饭是在压抑郁闷的氛围中结束的,吃完饭,我就准备出去,不敢再在这家里呆下去,似乎再呆一秒便会令我发疯。
“你就这么走了?”背后传来妻子冰冷的声音。
我赫然回头,看到她拿着我的风衣走了过来。
“晚上天冷,别冻着了。”她为我披上了风衣。
但是,我穿上风衣,却一点也没有暖和的感觉,反而越来越冷。小强也跑到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爸爸爸爸,明天是父亲节,老师说让我们写一句话,放在信封里给爸爸,我已经写好了,喏。”他把信封递给我。
“好孩子。”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准备拆开信封,但小强的手突然伸过来按住了我,嚇了我一跳。
“不许现在拆哦,等明天才能看。”他说。
“好,明天就明天,明天,要看看小强给爸爸写了什么好听的话。”我笑着把信封放入风衣的口袋里。
“可不一定是好听的话哦。”当我回身走的时候,小强突然没头没脑冒出一句,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开着车去接小娜,小娜打扮得花枝招展,笑盈盈地站在门口等我,但是,她的笑里好像总有什么使我很不安,好像生了无数的刺。
我带着她在城市里转了一圈,然后,把车开到了郊外。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老板。”小娜不解地看着窗外越来越荒凉的景色,问。
我从倒车镜里看着她,镜里的她有些扭曲,像马上要发生某种变化般。
再等等,你就要现出原形了!我的脸上滑下一滴冷汗,像一条毛毛虫爬过,又冰又痒。
奔驰车一路向深山开去。
“老板,你带我去哪儿啊?”车子爬到了上山路,小娜有些急了。
“娜娜,你说我对你怎么样?”我问。
小娜迟疑了一下,说道:“很好啊,老板对我很好。”
我狠狠打了个急转弯,车子拐入了一条蛇腹般的山道,轮子的外边就是深深的溪涧,吓得她花容失色,惊声尖叫起来。
“那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冷冷问道。
“背叛?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她也像我那另一个情妇一样,一脸的无辜,女人***的真会装。
“今天下午我就明白了,C线业务下滑,一定是出了内鬼,但我想不到,这个人竟然是你。”我说。
“不,我不是。”她叫道。
“还有,你是不是听到一个声音在跟你说话?”
“一个声音?”
“它告诉你,我昨晚杀了一个女人。是不是?”我大声问道。
“你,你是不是疯了?”小娜叫道,“快停车,放我下去!你再不停车,我喊救命了!”
她真的发了急,但是,在这个荒山野岭,根本没有一个人,我不会听她的话,把车开得更快了。
今天凌晨弃尸的水库就在前面。
“疯子!你是个疯子!救命啊!”她尖叫着,女人发起狂来比鬼还可怕。
“我知道,它什么都跟你说了,在它的指引下,你会害死我的。”我说,车子转出山道,摇摇晃晃地驶向水库边。
小娜见车子停下,连忙打开车门,喊着救命逃了出去。
这地方很黑,没跑几步,她便踏在一块滑石上摔倒了。我从后车厢里取出一只千斤顶,朝她走去。
“你是不是有别的男人了?是不是想谋杀我?好夺我的位置?”我扑了过去,把千斤顶砸在小娜的脚上,小娜发出一声惨叫,那只玉足顿时变得血肉模糊。
她哭喊着在地上爬着,想逃脱我的攻击。
“神对你说了什么?它要你怎么做?快告诉我!”我疯狂地喊道,又砸碎了她的另一只脚。
小娜拖着身体,再也爬不动了。
“抬头三尺有神明,史海豪,你这个疯子,神一定会给你报应的。”小娜哭叫道。
“你说什么?神告诉你,它想报应我?”我哈哈笑了起来,“没那么容易,神只能利用人来杀人,现在,只要我杀了它所有能利用的人,就不怕它了。”
我举起了千斤顶,朝小娜脸上狠狠砸了下去,那张美丽的脸像只南瓜一样溅开,变得丑陋不堪。小娜只弹了几下,就不会动了,等她完全死绝后,我把千斤顶绑在她身上,然后拖着她的双腿,把她推入水库中。
水声冰凉地在黑夜里荡开,小娜的尸体沉了下去。我似乎看到了两双发红的眼睛在深寒的水底看着我。我第二次跪在这坝上,痛哭不止。
一直呆坐到东方发亮,我才清醒过来,泼上水洗了一把脸。
这时,我猛地看到原本是我映在水里的倒影,赫然变成了那个恐怖的神像。我吓得跌倒在坝上,然后狼狈不堪地跑回车子。
我坐在奔驰车宽大的车体内,身体像筛糠一样发抖,好几次发动了汽车,却不敢开动,因为我的手无法握紧方向盘。
还是先吸根烟,每次我紧张的时候,只要一吸烟,就会镇定下来。我在兜里掏烟,却摸到了小强给我的那个信封。
父亲节已经到了,儿子的信让我的心平静了很多。
我拆开了信封,取出里面的卡片,当我打开折叠的卡片时,我的手又止不住颤抖起来,脸一下子变得毫无人色。
卡片上写着一句话:“你明白你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了吗?”
我狂叫一声,把卡片撕得粉碎,驱车往家里狂奔。
我赶到家的时候,妻子正带着儿子,准备去岳父的坟前祭拜。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妻子说,但是,我听到的却是神的声音。
他们都对我露出不怀好意地笑,那是神的笑。
——神就在他们的体内!不,它不是神!它是个怪物!
我似乎看到妻子和儿子身体里寄生的某种怪物正在萌芽耸动,像要破壳而出。我不能让它们出生!
我像中了邪似的,慢慢走进厨房,拿了把锋利的菜刀,向我最亲近的人走去,走到他们背后,抡起刀狠狠劈了下去。
几分钟后,妻子和儿子的头颅像保龄球般滚落在我的脚下。
我又哭又笑,我已经杀了所有最亲的人,现在,我要去杀神!
我满身血污,带着菜刀驱车来到东岳庙,发了疯似的冲入那个阁楼。
我念起了那个咒语,神像的眼睛红光一闪,神又降临了。
“你不是神!你到底是什么怪物?”我怒不可遏地质问它。
“我是神,但是,又不是你们认为的那种神。其实这世界上本来并没有神,是你们人类创造了神。因为你们人类,天天对着我们这些木头顶礼膜拜,把那些意念都集中到我们的身上,所以就有了神。但是,人类是自私自利的,你们大部分人祈求的只是个人的私利,甚至是恶毒的诅咒。那么多同样的阴暗声音,便造就了我。”神幸灾乐祸地笑着说。
“原来你是个邪神!”我捏紧了菜刀。
“难道你还不明白,其实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如果没有你的这些阴暗心理,我也就不存在了。现在,你该知道你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了吧?”神哈哈笑道,那笑声我似乎很熟悉,那是我的笑声。
我大叫了一声,跳上供桌,打碎神龛的玻璃,把它扳倒下来,抡起菜刀,用尽全部的力气砍下去,木屑飞溅,一下又一下,直到把神像的头砍了下来。
我有一种胜利的喜悦,哈哈狂笑起来,提着神像的头跑到窗口,对着楼下围成一圈的目瞪口呆的人群高喊道:“我杀了它!我杀了神!你们,你们也快来杀神吧!”
人越聚越多,但是他们只是木然地抬头看着,如同一条条从水底浮上来冒泡的鱼,没人响应我。过了会儿,有人终于说了一句:
“他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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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读书人故事网编辑:gsjx3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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