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历险

时间:2017-01-04 10:44:17 

美国洛杉矶傍晚时分,一架巨型喷气式客机轰鸣着滑过跑道,飞上了夜空。机长蒂姆·巴恩比感到有些奇怪,因为飞机着陆轮缩回机身的时间比平时长。他飞快地扫了一眼故障显示器:轮子已经缩回并锁定,一切正常。

没发现什么明显的问题。这架F—024航班载着98名乘客和16名机组人员朝着伦敦赫修机场飞去。航程十分顺利,11小时之后,这架红白相间的空中巴士开始降落。由于顺风,降落时间估计在下午3点零5分,比预定的时间略微提前。这一天是1998年11月5日。

格雷厄姆和贾尼丝·琼斯夫妇看着他们的爱女——23岁的克莱尔微笑着在机舱的过道上穿行。克莱尔穿着漂亮的空姐制服,妩媚动人。她邀请父母到加州做了一次短暂旅行,此刻又让他们搭机回家。她走过来对父亲说:“爸爸,机长叫你坐到驾驶座舱里去,准备着陆。”

“好哩?”格雷厄姆答应着,走过去一屁股坐到了机长蒂姆·巴恩比和飞行员安德鲁·莫利之间的座位上。巴恩比39岁,在用无线电同机场控制塔取得联系。莫利32岁,正驾驶着飞机。另外一位飞行员向格雷厄姆解释降落的过程:“扳下着陆档,你就能看到仪表板上亮起四个绿灯,表明着陆轮已全部放下并被锁定。”

还有7英里就要降落了。莫利下令:“放下着陆轮?”只听“咔嚓”一声,仿佛有几扇大门同时被打开,着陆轮的撑杆轰隆隆地从机体伸出去。格雷厄姆看到仪表板上亮起了三个绿灯,一个红灯。机组人员等待着这个红灯转绿。但什么也没发生。

“重新挂档。”莫利说。巴恩比把所有轮子提起来又放下去,这样反复几次,依然还有一个红灯。此刻,飞机离最后进场只有750英尺的距离了。警报就像门铃一样急促地响起来,巴恩比再一次把轮子收起来,莫利则按下风门让飞机上爬。F—024冲进了云霄。

“可能还真有些问题,您还是回到客舱自己的座位上去好吗?”克莱尔对父亲说。

巴恩比知道有时一些小小的故障都会错误地引发警报器。他相信四套着陆轮一定能完好地伸出去,那个红灯是个错误信号。但是从机内没法看到机身外面的着陆轮,事情很难决断。

莫利让飞机在空中作椭圆形盘旋。另一位机组人员打开机舱地板上的一扇小门,蠕动着身子下去,进入一个小小的安装着电民间谚语心不可不用,地不可不种。

子控制系统的底舱。许多电子盒在不同的金属架上闪光。他拉下几个断路器,驾驶舱的飞行人员则不停地升降着陆档。但红灯仍然不灭。

巴恩比盯着油量计,飞机盘旋25分钟几乎耗掉了储备油量的一半。“我们是真的遇到麻烦了,我只好做超低空飞行。”他说。他打算让飞机从机场控制塔上低空掠过,好让地面指挥人员看清着陆轮是否已被放下。

巴恩比把这一计划向机组人员作了解释。克莱尔差点绝望地哭了,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我的父母都在机上啊?我这是干了什么?”一股强烈的内疚让她几乎不能自持。

机上所有的乘客也都开始变得极度紧张不安。其中有一位名叫科林·米切尔的先生把头埋在书本里。他在伦敦一家银行工作,迷恋滑行铁道。40岁生日那天,他惊喜地接过妻子莱斯莉给他的全家人去美国拉斯韦加斯的机票,好让他去那儿玩一玩世界上最高的滑行铁道。他们的女儿海丽才3岁。这不,一家人尽兴之后搭机打道回府。可偏偏碰上这种事?

空姐克莱尔尽管心里十分焦虑,但她强作镇定,安慰乘客:“会没事的,别担心?”但她不敢正视她母亲贾尼丝·琼斯的眼睛。贾尼丝显然已经感觉到情况不妙。

机长巴恩比接过操纵杆,让另外两位飞行员查看一下飞机紧急故障清单。

飞机在250英尺的低空上轰鸣着朝机场控制塔方向水平飞行。“这可是你的拿手好戏,蒂姆?”莫利打趣道。巴恩比是一名出色的业余特技飞行员,1997年夏天赢得过英国特技飞行冠军。他曾花很多时间训练让飞机颠倒着飞行。对他来说作一次反常的着陆该不会太难。莫利心里想。

飞机掠过机场控制塔上空时,巴恩比把方向控制杆往后一扳,飞机笔直向上爬,露出机身底部,好让机场指挥人员看明白。“不好,”无线电报告说,“左边着陆轮根本没有从底板里露出来。”

“我的天?”巴恩比的大脑飞速旋转。燃料越来越少,F—024可要大难临头。

这时,巴恩比的无线电又响起来。地面指挥人员建议说:“你还有救。可以先试着把轮子撞出来。”这样的话,巴恩比就得把飞机的几个已经伸出的轮子撞到跑道上,随即又升起飞机,旨在通过猛烈的震荡把卡住的轮子弹出来。

“已经来不及了。”巴恩比看着油量越来越少,答道,“我得让飞机着陆。”

机场指挥人员又建议:“那么你可以作G字飞行来达到目的。”

巴恩比让飞机掉头朝下俯冲,之后再突然向上,把机翼抖得一上一下,希望借助地心引力把卡住的轮子拉下来。

这可苦了机舱里的乘客,他们一个个东倒西歪,在座位上挤成一团。可还是没有结果。巴恩比现在惟一的希望是让右边的那套轮子着陆,同时让左翼保持飞行姿势,以免一侧坠地掀翻机体。还没有人曾用这么庞大的喷气式客机做过这种尝试。“你最好发出一个呼救信号,让地面人员作好营救准备。”巴恩比对莫利说。

地面控制塔的指挥人员掀开办公桌面上的红罩布,按响了“坠机”按钮。顷刻之间,这个世界上最繁忙的国际机场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准备起飞的飞机停止起飞,出入机库的滑道禁止通行,许多打算降落的其他飞机被迫转向。候机厅内成千上万的游客看到航班信息屏幕上的“晚点”字样而慌作一团。消防车和救护人员沿着2.5英里长的机场跑道各就各位。附近的医院也已被告知作好准备大量接纳即将到来的空难伤员。

巴恩比和他的助手们有条不紊地加紧检视荧屏上列出的可能导致坠机的各种潜在障碍清单,然后又飞快地查阅飞行手册。他们终于发现了一条被忽略的信息:确保中央轮组已被缩起。

巴恩比和莫利吓出一身冷汗,相互交换了一下恐怖的眼神。这一轮组处于机身中央和两翼之间,由于巨大的冲击力,其撑杆未能被缩回锁定。如果就这样让撑杆放在外面,飞机着陆时,撑杆可将机舱刺穿。这一惊非同小可,巴恩比只得让飞机继续在空中盘旋,以便将问题处理掉。“你们还查到了别的故障吗?”他急切地民间谚语路是走出来的,办法是想出来的。

问。

助手们回答:“没有。就是这个问题。”

在巴恩比的飞行生涯中,他曾问过自己:坠机是什么样子呢?会头朝下栽在跑道上吗?会爆炸吗?他总是竭力控制住这些不好的念头。集中精力驾驶,一切都会过去的?此刻他告诫自己。

燃料还能维持几分钟。机组人员叫乘客读一遍“注意安全事项”,找到最近的出口,并告诉乘客说如果有消防队员、警察、航空公司职员、驾驶员、医生和军人身份的人自报家门站出来协助工作。

机组人员在每扇门的旁边安排了4名乘客。克莱尔叫过父亲:“爸爸,飞机一停,你先沿着滑梯下去,在底下帮着将其他乘客疏散。”

“我不能离开你们母女俩。”格雷厄姆回答。

“爸爸?”她严厉地叫了一声,语调不同往常。格雷厄姆马上表示顺从:“好吧,就这样?”他从未想象过他的小丫头会这般成熟和威严。

下午4时19分,赫修机场控制塔的指挥人员给巴恩比打来无线电:“空中清理完毕,请在27号跑道上着陆。地面紧急救援人员和一切应急措施已准备就绪。”这时,各营救机构的无线电也都劈啪地响起来:“各就各位。该机即将在降落时坠毁?”

巴恩比在5英里之外就看到机场跑道上灯火通明。他伸手切断了自动驾驶装置,完全亲手控制着飞机的飞行。莫利则监视着各种仪器,迅速不断地报告情况:“你在加速。降落速度适当。稍微靠右边着陆。”在飞机离地面只有200英尺高时,他对着麦克风对机舱的乘客高声喊:“作好准备?作好准备?作好准备?”

乘客们用枕头护住自己的脸,弓身朝前,双手抱住头。机舱的空姐们则大声喊着:“头朝下?脚往后缩?”

飞机就像一只巨大的鸟,准备用一只脚爪伸向地面而让另一侧悬空。巴恩比让机身贴着跑道笔直往前冲,同时让机首上扬。坚持住,坚决不能让机体撞到地上?他告诉自己。飞机在空中滑翔的时间越长,则着地时的速度就越慢,发生爆炸的可能性就越小。

紧接着“砰”的一声,整个飞机150吨的重量落到右侧那套着陆轮上。“关掉外舷发动机?”巴恩比大叫。一位助手当即切断1号和4号发动机,把起火的危险降到最低。左侧机翼升高,引起右侧降落。右翼下面的发动机在水泥跑道上刮出一串串火花。

救火车飞速地跟在F—024屁股后面,不断地闪躲着从飞机起落架上弹射出的金属碎片。消防人员时刻准备飞机翻倒爆炸。

但是巴恩比设法拉平了右翼,让机首的轮子着地。“关掉2号发动机?”他命令道,“现在关掉3号。”

机身朝右一甩,右侧的着陆轮差点儿驶出了跑道。飞机开始减速,左翼下降,左侧的发动机擦在水泥跑道上。巴恩比和莫利轻民间谚语细思出智慧,细嚼出滋味。

轻地按下方向舵和制动闸。

16秒钟之后,飞机右侧着陆轮被锁定,冒烟的轮胎砰砰几声巨响,发生了猛烈的爆炸,并立即熔化,只剩下钢圈擦在跑道上,迸发出一片片火花。

飞机朝左一斜,腹部着地,继续朝前滑行,终于极不情愿地停了下来。紧急救援人员屏住呼吸,等待着飞机爆炸。但没有传来爆炸声。救火车立即靠上来,朝还在冒烟的轮子上喷射灭火泡沫。

机舱内,当机组人员下令乘客撤离时,人群中爆发出一片欢呼和掌声。科林·米切尔把女儿海丽放上逃生滑梯,让她滑下去,一位消防队员在底下接住她。几秒钟之后,孩子的妈妈莱斯莉也滑到了地上。海丽朝妈妈伸出手去,咯咯地笑:“妈妈,我们还可以在滑梯上再玩一次吗?”

不到一分钟,所有的乘客都撤离了机舱。克莱尔跑到父母身边,跟他们拥抱在一起:“我们终于活着回来了?”

之后人们一齐拥向机长巴恩比,对他说:“谢谢,你真棒?”

后记这次事故的原因已基本查明,原来是当飞机在洛杉矶的机场跑道上起飞时,一根4英寸长的金属销从一制动装置中脱落,使其一端下垂,卡住了飞机左侧着陆轮的伸缩装置。经过检修,不到一个月,这架空中巴士重又飞上了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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