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血九龙玉钩

时间:2017-04-14 08:26:13 

民间故事是从古至今一直流传下来的故事传说,从中我们可读到中国古代流传于民间那些人和事,喋血九龙玉钩就是一个经典的民间故事

那个乡下女人来公安局报案的时候,正是大年初一早晨八点钟。那天是吴征值班。吴征负荷着去年的困怠看了那女人一眼,用目光问她:大年初一你报什么案!

那乡下女人说她的男人给一个果品厂的老板当雇工,除夕夜还未回家。她等了一夜,直到邻家响起了鞭炮声,仍不见丈夫回来。她惶惑地去了那个老板住的村落,那个老板说她的丈夫已于昨天上午回了家,而且还拿了工钱,她说没见到,那老板怀疑是她讹钱花,便给了她500元钱。她拿着500元钱就来报案。说着,那乡下女人从腰里掏出一沓儿钱,让吴征看。

"你丈夫叫什么名字?"吴征问。

"叫牛宗汉!"

"被谁雇工?"

"吴犁青。"

"哪个村?"

"吴阁楼。"

"离你们村多远?"

"12里。"

"你们是那个村的?"

"牛营村。"

"归哪个乡管?"

"颍河。"

"吴阁楼也归颍河吗?"

"是的!"

"哦,你们是一个乡!既然是一个乡,这种案子你就应该先找派出所!"

"我去了,可乡里没有人!"

吴征没说什么,他知道颍河乡派出所每年初一值班的多是张安平。这个家伙是颍河镇人,8点钟以前,他是决不会去办公室受寂寞的。

这时候,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吴征刚抓起话筒,便传来了张安平的公鸭嗓子:"刑侦科吗?"

吴征"嗯"了一声,接着报了姓名。张安平听得是吴征,显得很兴奋:"吴科长,新年好?"

"新年好!"吴征望了那女人一眼,觉得不便与那小子逗乐,便应酬了一句。

"吴老兄,祝贺你!开春第一案,我处发现一具男尸!"

"什么?"吴征怔了。他悲哀地看了看那个乡下女人,深怕她听到了这不幸的消息,好一时才稳定了情绪问道:"什么地点?"

"牛营西大洼!"

"好,我马上去,注意保护现场!"

吴征顾不得与张安平多讲,挂了电话对那女人说:"你稍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那乡下女人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双目紧紧地盯着那电话,面色有些苍白。

死者的尸体痛苦地扭曲着,躺在血泊之中。天寒地冻,血已结了薄冰,阳光下闪着寒光。头部像是被什么猛击了一下,流淌出鲜血,血已凝固。凝固的血如网状罩满了面部,很是令人可怖。从姿态与伤势上看,很明显是他杀。周围的脚印凌乱,到处是搏斗的痕迹。

助手打开了相机,从各个角度拍照。张安平喝斥着围观的人,现场越发明晰。

吴征抬头朝四下眺望一下,这里正是大洼中心,周围的几个村落隐约可见。从血的结冰情况看,死者至少遇难已有七八个小时。吴征就想起了那个大年三十失踪了的雇工牛什么汉。

吴征想着就叫过那个乡下女人,问她说:"你认得他吗?"

那女人走过去,惊恐地看了看死者,摇摇头。

"死者面部变形,你要认准确!"

"不是他!"女人又鼓起勇气看了一眼死者,肯定地说,"不是他!"

吴征上提的心落了下来,松了一口气。他看了看周围观望的人,高声问:"有人认得他吗?"

许久,没人回答。

后来有一个人走了出来,用不肯定的语气对吴征说:"看样子他好像胡小杰!"

吴征看那人很文静的样子,便也和气地问:"你知道他是哪个村的吗?"

"胡庄的!"

"离这儿多远!"

"有十多里路!"

胡庄归杨集乡管辖,必须与杨集乡派出所取得联系。吴征对那人说:"能否协助我们跑...趟?"那人迟疑片刻,应允了。张安平发动了摩托,让那人坐进边斗里,直往东而去。

吴征让助手取了脚印和指纹,然后又仔细地搜索死者周围的物什。除去踏烂的麦苗,便是深浅不一的脚印......突然,他发现了一颗纽扣儿!那是一颗军衣上的塑料纽扣儿,深赭色,铜鼻儿,被人踩入冻土内,只露一点边儿。他戴上手套,极其小心地拣了起来。

扣子的凸处已被磨平了。

吴征看看死者,死者穿的不是f日式军衣,而是一件破皮夹克。他走过去拉开那夹克拉链,内里是毛线衣,又脏又腻。

这时候,他才突然发现那个乡下女人不见了!

认识胡小杰的人叫于高,30岁,鼻子很大,但双目还算和善。他对吴征说,胡小杰和他是初中同学,由于爹娘死得早,从小就是少年五保户。乡亲们可怜他,供他吃穿上学,没想到却让他养成了好吃懒做的恶习。这些年他不务正业,到处倒卖文物,给盗墓者提供线索。

吴征说,这段话是于高和张安平去杨集回来后告诉他的。

看来死者是胡小杰无疑了!

是不是胡小杰回家过年的路上被杀害?若是那样,他可能就死于大年三十12点左右!可是,胡小杰这些天在哪里?是谁杀死了他?为什么要杀他?这一切都成了疑点。和县局取得联系后,吴征决定住下来。他先让助手回去冲洗照片和指纹,然后就开始和张安平去出事地点的周围几个村子搞调查。

周围离出事地点较近的村子有四五个。吴征做梦也没想到,眼下人富了觉悟却低了!那天下午他和张安平跑了两三个村子,毫无收获,许多人都说不认识胡小杰,而且故意谎报军情,说某某可能认识,去找某某,某某又说某某认识......结果是上当受骗,跑了不少冤枉路。太阳快落的时候,他们来到了牛营。

”走到牛营村头的时候,张安平说于高就是牛营人。吴征想想一下午的遭遇,知道眼下这种事找干部不如找熟人,便让张安平带路去找于高。

于高家住在村东,小院挺阔,一拉溜儿四间瓦房,还有东西厢房。他们的摩托车刚刚熄火,院子里就传出许多狗吠声。于高喝斥着狗走出来,看是吴征和张安平,笑道:"请进,这里是一片狗的世界!"

原来这于高是个养狗专业户,而且专养狼狗,个个凶猛,很是吓人。

于高说他曾在西部边陲的一个边防哨所里当过4年兵,4年中从未探过家,复员回来的时候还舍不得去掉肩章和帽徽,炫耀了一个月之久才偷偷摘下来。乡人问他在部队里干什么,他只说为祖国站岗放哨,不敢说自己喂了4年狗。

部队的狗叫军犬,喂军犬的人大多要心细。于高说他开始极不乐意,后来竟与军犬有了感情,背了一肚子"狗经"。

于高不好意思地说,复员那一天,部队领导还单独找他谈了一次话,说是在边防哨所几年,表现很不错,原来打算让他转志愿兵,怎奈名额有限!不过,组织上已经给地方打了招呼,回家安排的希望很大!谁知到家之后,几个月毫无信息。后来托熟人一打听,部队打招呼是真,地方上考虑了也是真,原说是让他去公安局刑侦科干老本行,不料后来被有根子的人顶了!

于高说着苦笑了一下,对吴征说:"要不,咱们算同行了!"于高叹了一口气,又痛苦地摇了摇头说,"万般无奈,我只得自谋生财之道--养狗了!"

吴征望着那些肥壮的狼狗,问:"这狗很贵吧?"

"好品种一条能卖七八千元!"于高回答。

"能当军犬吗?"

"能!我就是按军犬驯养的!地区公安处已买走两条了!"于高自豪地说。

"也可以卖给我们一条嘛!"

"本县公安局,对不起!"于高愤愤地说。

"怎么?你还耿耿于怀呀?"吴征笑道。

"不错!还有那么一点!"

吴征怕误了正事,急忙转了话题,向于高诉说了下午调查案情的遭遇。

于高想了想说:"实际上,这里的人大都认得胡小杰,只是眼下的人越来越怕事!像胡小杰这种人,平常不干好事,害他的人也很可能不是好人!所以,大家就来个不认识,落个清静!"吴征一听,觉得于高说得有些道理,禁不住望了于高一眼,服气地说:"你所言有一定的道理,眼下不法分子活动猖獗,某些地方已有了黑社会的性质!那些偷盗集团、贩毒集团里大多是些背脑袋混的家伙!所以依靠群众办案再没有前些年见成效了!"

"也不尽然!"于高目光里透出某种不可言状的情绪,冷冷地说,"更应该从执法者本身找找原因。"

吴征一怔,下意识地垂了眼皮。金钱已蚀向金盾,这是不可回避的。这些年,自己不也窝一肚子火吗?辛辛苦苦抓了坏人,领导一句话或犯法者花上一笔钱就可不了了之!群众有意见,犯法者更加猖狂,形成了恶性循环......但自己身为刑侦人员,有案就要办!这是自己的职责!他只好用自己的行动来向群众证实真正的执法者还大有人在!

三个人说说停停,终于进了堂屋。于高又拿烟又倒茶,末了说:"别看你们这么一来,若是案子留了尾巴,我只有吃不了兜着走了!"

于高的母亲是个沉默寡言的人,面色寒寒地说:"前年这里出个案子,有人多说一句话,几十棵桐树全被人刮了皮,责任田里的麦苗也被铲了个光!"

张安平对吴征说:"那是一个大盗案,被刮树皮的人就是原来的老村委主任。"

吴征沉思片刻,对于高说:"这样吧,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和我是战友!"

于高苦笑了一回,说:"人家不会信的,中午出事地点我的表现说不定已经让人掌握住了!到了这一步,我也只有给你们协助到底了!"

吴征就觉得心中一热,很感激地说:"谢谢你!"

"就你爱多事!"于高的母亲白了儿子一眼,嘟囔说,"那些人可是心狠手辣,啥事儿都干得出来!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30多了还不愿娶媳妇,万一有个好歹可让我咋活呀?"

不料于高却爽声大笑,笑过了才对吴征和张安平说:"这真是娘疼儿,不由人!"言毕,突然一声唿哨儿,只听门外一阵骚动,刹那间,十几条狼狗已飞似地包围了房门口。于高自豪地望了望吴征和张安平,扭身对娘说:"娘,我有这么多狗兄弟帮忙守卫,还怕几个歹人吗?"

于高疏散了狼狗,坐下来沉思片刻,才对吴征说:"其实,胡小杰这几年常来这一带收购文物。文革中,这里挖塘打渠,挖了不少汉墓,汉砖汉瓦什么的不金贵,大都垒了猪圈,还有的用汉陶当了夜壶,不想现在金贵了!"

"他的窝底在哪儿?"吴征问。

"村西牛宗汉家!"

吴征怔了一下,觉得"牛宗汉"这名字仿佛挺耳熟,想了想,突然就想起了那个乡下女人,问于高说:"就是我们中午带回的那个女人的丈夫吗?"

于高点了点头。

吴征要于高与他们一同走一趟,不料于高却面显难色地说:"这么一来,不更是把我给撂出来了吗?"

吴征一想也是,抱歉地朝于高笑笑,然后就和张安平去了牛宗汉家。

牛宗汉家住在村南头,屋后是一片竹园,时赶深冬,万树萧条,那片绿色就显得十分扎眼,竹林里还有积雪未化完,如朵朵白云落在地上。有麻雀儿在竹枝间戏闹,叫声显得和谐宁静。

牛宗汉的女人叫赵宗女,一见两个"大盖帽"找到了家,很是尴尬,窘了半天,竟没说出话来。

为打破僵局,吴征笑了笑问:"中午你为何不辞而别呢?"

赵宗女咽了口唾沫,好一时才喃喃地说:"我看到那死人好怕!"

胆小是女人们的通病,吴征再不好追问下去。他盯着那女人,突然冷了脸说:"胡小杰常来你们家,你为何说不认识他?"

赵宗女脸色骤变发白,胆怯地望了望吴征和张安平,好一时才说:"开初我确实没认出来,后来听人说死者是胡小杰,我就感到自己做了说不清的事,所以才不告而别!"

吴征用有情可原的目光望了赵宗女一眼,又问:"胡小杰常来你家吗?"

那女人点点了头。

"他来干什么?"

"他要我丈夫帮他收购瓦罐子!"

这时候,房门突然响了一下。吴征和张安平机警地望去,只见从屋里走出来个小女孩。那女孩儿只有五六岁,长得十分可爱,眉眼之间"写"满了赵宗女的影子。小女孩突然见有两个"大盖帽"站在院里,满脸惊骇,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叫着"妈妈"朝赵宗女跑去。

赵宗女拉过女儿,突然跪在了吴征和张安平面前,哭着说:"两个公安大人,自从见到胡小杰的尸首,俺就担心妮儿她爹也遭不幸啊!俺娘儿俩求求你们,快帮俺找到他吧!"

吴征只觉心头一热,急忙划火抽烟做掩饰,并示意张安平扶起那女人,然后才心平气和地对她说:"论心情,我们和你一样着急!你若想尽快找到自己的丈夫,就应该给我们多提供线索!"吴征说着,从兜儿里取出那枚纽扣儿,问,"你认得这枚纽扣吗?"

那女人一下睁大了眼睛,盯着那枚纽扣儿好一时才说:"我......我不认识......"

"不!你认识!"吴征望着那女人说,"这纽扣儿是你丈夫的!是他杀死了胡小杰,然后畏罪潜逃!"

"不!"赵宗女失声叫道,"你不要血口喷人!胡小杰不是我丈夫杀死的!"

"那是谁杀死的!"吴征紧紧逼问。

女人怯弱地低下了头,说:"我......我不知道!"

吴犁青住的吴阁楼村距牛营有12里之遥,中间正好路过那片大洼。很明显,牛营、出事地点、吴阁楼成了三点一线。

吴犁青已年届半百,又矮了又胖,显得油光滑面。吴征和张安平走进他家的时候,吴犁青正在电灯下给人家封果子。这几年,吴犁青开了果品厂,发了财,雇用了好几个帮工,牛宗汉就是其中之一。

吴犁青说,牛宗汉离开吴家是大年三十中午时分,而且是算过账的。每人2320元。吴犁青说着望了望吴征,吸口烟又说:"你若不信可以问问其他几个帮工!"

吴征没正面回答,冷冷地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给牛宗汉老婆500元钱?"

吴犁青面色很灰,苦苦地笑了一回,凄然地说:"吴科长,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眼下这年头儿,有几个钱心里不踏实呀!她说她丈夫不见了,我就疑她是讹钱花,所以就给了她500元钱!我当时真不相信牛宗汉失踪!"

"牛宗汉走时是什么打扮?"

吴老板抬头望着顶棚,回忆说:"上身穿的是件破军衣,浑身油腻,下身的裤子也破了个洞,是搬果盒时刮的......"

吴征取出了那枚纽扣儿,递给了吴犁青,问:"认得它吗?"

吴犁青接过那枚纽扣儿,走到电灯下面,认真观察着。突然,他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对吴征说:"这扣子肯定是牛宗汉的!"

"真能肯定吗?"

"这扣子是他上衣上的第三枚纽扣儿!因为在这里干活,一天到晚要搬果盒子,第三枚纽扣儿常常被磨损。不信你看,这上面的凸处都磨平了!"

吴征望着那枚纽扣儿,禁不住陷入了沉思。既然吴犁青如此断言,看来牛宗汉从吴家走的时间一定没有大的出入!如果吴犁青说的是实话.那么自己的推理也有一定理据--只能是理据!就是说,牛宗汉从吴家出来,走到大洼里碰到了胡小杰,并且杀死了他。可他为什么要杀死胡小杰?是因钱财昵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杀死胡小杰之后畏罪潜逃,会不会给家人说一声?要不,为什么那女人如此大胆地去告状,而且一口咬定丈夫失踪了呢?

吴征说,为找到牛宗汉的下落,他和张安平从吴阁楼回来的那天夜里,他一宿未睡,最后终于找到了突破口--牛宗汉的小女儿!

第二天吃过早饭,他给张安平布置了工作,就一人去了牛营。牛营村并未因为失踪了牛宗汉而减少节日气氛。零星的鞭炮声此起彼落,串亲戚拜年的人流出出进进。几个顽童正在用炮仗恶作剧,使路过的行人都躲道而行。当他们看到吴征的摩托车时,忽地围了上去,尾随着摩托跑跑停停,嘴里还唱着新歌谣:头上戴着大檐帽,吃了原告吃被告......

到了那片竹林,吴征停了车,喝退了尾随的娃娃,燃了一支烟,深深地抽了几口,才推车走进牛宗汉的家。

吴征费力把摩托推进小院,扭脸对那女人说:"今中午不走了,就在你家吃午饭!"说着,从车上取出一兜儿水果,算是午饭的报酬。

吴征走进屋,见牛宗汉的小女孩儿正在吃饭,便笑着问她叫什么名字。小女孩儿瞪着警惕的大眼睛,等认清吴征了.就把饭碗递给吴征,要他吃。

吴征爱抚地摸了摸小女孩儿的脸蛋儿,端起碗吃了一口。小女孩儿天真地笑了。

吴征放下碗,掏出了准备好的玩具和糖果,像孩子一般和她玩耍起来。

见赵宗女进了灶房,吴征悄声问女孩儿说:"你爸爸也这样给你玩吗?"

"爸爸不!"女孩儿头也不抬地说。

"这几天你见过爸爸吗?"

"爸爸前天下午还回来呀!"小女孩儿认真地对吴征说。

前天晚上,不正是大年三十吗?吴征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又问小女孩儿说:"后来呢?后来你爸爸去了哪里?"

"不知道!"女孩儿头摇得像拨浪鼓,挤着眼对吴征说,"爸爸走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

吴征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走进了灶房,问赵宗女:"你的丈夫三十晚上回了家,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而且又恶人先告状呢?"

那女人惊望着吴征,知道事情败露,这才哭了,好一时才说:"他想蒙混过关,就让我去告状!"

"所以你就嫁祸于吴犁青,转移我们的视线!"吴征叹口气说,"知道他在哪儿吗?"

"逃走了!"女人说,"他很怕,只给我们些钱就逃走了!"

"知道他为何杀死胡小杰吗?"

"听他说,他曾收到一件珍贵文物,错卖给了胡小杰,胡小杰也承认卖了大价钱,妮她爹向他要钱,他不给,后来就把他杀了!"

"什么文物?"

"听说是......是一把什么玉钩!"女人说。

"知道胡小杰卖给谁了吗?"

"不知道!"女人抬起头,说,"这些事儿,他从不给我说!"

如果只因为胡小杰欠钱就被牛宗汉杀了,理由不够充分,一定还有其它更重要的原因!是不是胡小杰根本就没把那个什么玉钩出手,被牛宗汉发现,因而杀了胡小杰?这是有可能的!但是,一个杀了人的凶手逃跑之后,是非常不容易捉拿的!又因不是什么大案,只是死了一个倒卖文物的罪犯,也犯不着利用身份证去轰动全国!若能证实牛宗汉是凶犯,他认为此案也将不了了之,最多做为"凶犯在逃"的悬案放入卷宗,每月收几十块钱的"在逃费",等牛宗汉一露面就捉拿归案绳之以法......可他万万未想到,案情决不是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那一天他交给张安平的任务是去吴犁青家取牛宗汉的指纹。张安平把大年三十动用过的那批果盒子上的指纹全部取走,经过化验对照筛选,终于获得了牛宗汉的指纹印。可当他取到指纹后与吴征的助手对照胡小杰身上凶手留下的指纹时,竟发现凶手的指纹不是牛宗汉的!

案情一下复杂化了!

那一刻最大的嫌疑就是赵宗女了!因为她的丈夫根本就没杀人,她却说得枝枝叶叶,让人顺理成章地抓到了把柄!

不料他再次见到赵宗女时,赵宗女却出乎预料的显得格外冷静,对他说:"妮他爹到底杀人没杀人我说不清,只是他当时很害怕,要我怎么说我只得怎么说!作为一个女人,我只能如此了!"

吴征那天告别赵宗女刚走出院门,报话机突然叫了起来。他急忙走到门外僻静处,开关刚一打开,里面就传出了张安平的叫声:"意外发现,死者身上的指纹与吴犁青的相仿!"

吴片怔了一下,当即命令拘留吴犁青!

当抓到吴犁青时,吴犁青面色苍白,满口承认胡小杰是他杀死的!原因是为一把九龙玉钩。几年前,胡小杰从牛宗汉手中买到了一把九龙玉钩。当时牛宗汉刚开始倒腾文物,不识货,被胡小杰用低价买了去。胡小杰把九龙玉钩又卖给了吴犁青,虽然多得了一些钱,但远不是玉钩的真正价值。九龙玉钩为越王勾践的佩物,价值连城。为此,胡小杰经常去吴犁青处讨玉钩,并扬言要是不给货就告官。因为吴犁青明干果品厂,实则是一个贩卖文物的集团。吴犁青深怕坏了大事,就想干掉胡小杰。开初他不想自己下手,就给了牛宗汉不少钱,要他找人干掉胡小杰,最好是用车祸处理掉。可牛宗汉得了钱后,却迟迟找不到人。几天前,九龙玉钩突然被盗,吴犁青就怀疑是胡小杰所为。不料当他找到胡小杰后,胡小杰非但不承认盗了九龙玉钩,反说吴犁青用计骗他,并说再不拿出20万元钞票来,他就去告官。万般无奈,他就杀了胡小杰。

案情大白,可牛宗汉哪里去了?是不是他盗得了九龙玉钩,逃之天天了?或者是他得知胡小杰已死,与自己有脱不清的干系,也不敢直接报案,只让女人以自己失踪为由,把视钱引向他惧怕的吴犁青?

望着垂头丧气的果品厂老板,吴征心想由于自己粗心大意,差点,JL让这家伙蒙混过关!若不是现代破案技术,他很可能躲过去!吴征很是窝火,重重地咽了口唾沫,问吴犁青说:"你是何时杀死的胡小杰?"

"大年三十夜里!"吴犁青颓丧地说。

"那枚纽扣/JL是你故意放的吗?"吴征又想起了那枚纽扣儿,因为自己就是从那枚纽扣儿开始对吴犁青放松警惕的。

"不是的!"

"什么?"吴征颇感意外。

吴犁青胆怯地望了吴征一眼,老实地说:"当时你拿出那枚纽扣儿时,我也深感奇怪,可为了蒙混过关,只好将错就错!"

"这么说,纽扣儿是你自个儿的了!"吴征松了一口气。

"不不不,不是的!那纽扣儿确实是牛宗汉的!因为我的帮工中,只有他穿了一件破军衣!"

"你是不是想嫁祸于牛宗汉?"吴征又瞪大了眼睛。

"不不不,牛宗汉是中午走的,我是夜里做的活!我恨死了胡小杰,只想杀死他,并不想嫁祸于人!"

"你杀死胡小杰的时候,他是从哪个方向走过来的?"

吴犁青想了想,回答:"我记得他是从牛营方向走过来的!"

吴征怔了一下,脑际间立刻闪出一个疑问:难道胡小杰临死之前见过牛宗汉?吴征想着就燃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喷出烟雾,又问吴犁青说:"牛宗汉向胡小杰讨过钱吗?"

"讨过,而且当着我的面都讨过!"

"牛宗汉知道玉钩在你那儿吗?"

"不知道,因为胡小杰想从我身上挤出一笔钱来独吞,所以他不会告诉牛宗汉九龙玉钩的下落的!"

"如果玉钩不被盗,你怎么出手?"

"卖给港商!"

"港商在哪儿?"

"已经回香港了。"

不想就在吴征要乘胜追击问下去时,他的助手走了进来,悄声告诉他说:"根据地区公安处痕迹科最终鉴定,胡小杰身上的凶手指纹不是吴犁青的!"

"什么?"吴征失声叫道:"怎么搞的?"他像受了什么奚落,只觉得浑身冒火......好一时,他才使自己冷静下来。他望着勾头装蒜的吴犁青,压住怒火问:"你刚才说的全是实话?"

"全是实话!"吴犁青头上冒出了汗水。

"杀人要偿命的!"吴征厉声说。

"我知道,我知道!我愿意偿命!"

"你根本没杀胡小杰!说,是谁让你做这假口供?"

吴犁青这下傻了,磕头如捣蒜,哭着说:"大年初一,有人丢进我家一封匿名信,说是如若被公安局抓了,就要承认是自己杀了人!要不,要杀死我全家!吴科长,你不知道,黑道上的人说到做到,所以我好怕!为了全家老小的性命,我只得按信上的说明:!"

吴征做梦都没想到案情会如此复杂!忙活了几天,竟被人牵着鼻子转了一圈,结果几乎是...无所获!

遇上高手了!

吴征掏出了枚纽扣儿,看了好一时,突然问吴犁青说:"吴犁青,那封匿名信上没说这枚纽扣儿吗?"

"说了!也让我承认是自己的!"

"那你为什么不按信上说的办?"

"我想给你留个破绽,让你们重新破案,那就怪不得我了!"

唯有这一次吴犁青说的是实话!

审问过吴犁青之后,吴征叫过助手和张安平,开始总结失误,确定新的方案。助手建议重点仍应放在牛营村,张安平则说:"吴科长,我认为有一个人值得我们怀疑!"

"谁?"

"于高!"

吴征倒吸口凉气,好半天才说:"眼下依靠群众办案越来越困难,好容易依靠上一个,怎能再去怀疑人家!当然,破案不能带感情因素,可咱们总得找出怀疑人家的证据呀!"

张安平笑笑,问:"是谁在出事地点第一个认出了胡小杰?"

"于高!"

"又是谁把咱引向了牛宗汉家?"

"也是于高!"吴征平静地回答,"可是,这怎么能算是疑点呢?若在前些年,这里的群众都会这样说的!因为村上的人一定都知道胡小杰常去牛宗汉家!"

"问题不是那么简单!"张安平摇了摇头,突然又问道,"是谁第一个告诉你牛宗汉失踪了?"

"赵宗女呀!"

"又是谁第一个说出胡小杰是牛宗汉所杀?"

"也是赵宗女!"

"两条线看起来很单纯,可连在一起呢?"张安平认真起来,提高了嗓门说,"你可能还记得于高的母亲说他年过30未结婚吧?"

"这连得上吗?"吴征觉得很好笑,"难道你怀疑赵宗女是勾奸夫害本夫吗?"

"对!"张安平站了起来,开始推理,"据我所知,这赵宗女和于高原来曾谈过恋爱,而且感情很深!只是当时牛宗汉的父亲是大队支书,于高还未当兵,赵宗女的父亲有点势利,就把女儿嫁给了牛宗汉。于高30多岁未婚,心中一定爱赵宗女,而赵宗女心中也恋着于高。为些,赵宗女就想勾奸夫害本夫,可苦于找不到机会。于高是个谨慎人,找不到好机会是不愿孤注一掷的!"张安平说着停顿片刻,见吴征和那位助手听得投入,才接着说,"大年三十,牛宗汉得知九龙玉钩被盗,就怀疑是胡小杰所为。为得宝物,他当时并未回家,而是到处寻找胡小杰。胡小杰呢,可能认为宝物是牛宗汉所盗,就去了牛家,并向赵宗女说了实情。赵宗女见时机成熟,先稳住胡小杰,然后去找于高,商量出一套连环杀人计。于高去了牛家,对胡小杰说他能帮他找到牛宗汉,胡小杰寻宝心切,信以为真,便随于高到了西大洼。于高杀死胡小杰之后,再次回到牛家。那时候牛宗汉已经到家,赵宗女让他喝了有毒的鸡蛋茶,等于高进门,二人又齐力杀死了牛宗汉,然后赵宗女大年初一去报案!"

吴征像听天方夜谭般瞪大了眼睛,见张安平不说了,问道:"证据是什么?"

"这只是推理,当然还没有证据!"张安平呷了一口茶说,"不过,于高的那群狼狗也可以说明些问题。因为于高的狼狗每日巡逻,听到动静就要狂吠。而这些由于高去做,就不会引起狗乱叫。他们深夜匿尸,然后造成牛宗汉杀死胡小杰畏罪潜逃的假象达到自己的目的!试想,若换成其他人在夜间做这一系列活动,是逃不脱那群狼狗的!"

"这么说,吴犁青家的匿名信也是于高所为了?"吴征问。

"有可能,但也不一定!"张安平思索片刻,说,"是不是根本就没匿名信这回儿事?或者九龙玉钩根本没盗,是吴犁青编出的谎言呢?"

"这好办,再次提审吴犁青不就得了!"助手提议说。

"那一家子十分狡猾,提审时要堵严退路!"吴征说完,就让张安平去提吴犁青。

不料没有半支烟工夫,张安平就慌慌地跑回来了,面色苍白地说:吴犁青死了!

吴征大惊失色,急忙赶到拘留室,只见吴犁青七窍流血,身子发凉,身旁扔着一个烟头。很显然,他是中毒身亡。

通过细查,于高果真和赵宗女谈过恋爱,赵宗女也果真闹过离婚。而且于、牛两家关系至今密切,牛宗汉穿的那件破军衣就是于高复员后送给他的。

但是,尽管如此,吴征仍不想怀疑于高是凶犯,由于这种主观意识的渗透,他见到于高时就显得很随便。

吴征试探性地说:"对不起,你也成了嫌疑!"

"是吗?"于高笑道,"果真是多言无好处!这不,破不了案,就开始怀疑一切了。你们如此不相信人,如何还依靠群众呢?"

吴征尴尬地咽了唾沫,好一时才说:"嫌疑并不是什么坏事,排除之后仍是好人嘛!"

"不过,目前怀疑我是对的!"于高大度地说.,"因为是我把你们引向牛宗汉,而且我和赵宗女曾经是恋人,可以说,至今我心中还容不得第二个人!但请你相信,我于高还不至于那么卑鄙!

吴征吃惊地望着于高,感到这人非同一般,诚恳地说:"眼下我已走投无路,只得如此。这是我平生碰到的最棘手的案子!"

"我想牛宗汉很可能死了!"于高看了看吴征说,"但决不会是赵宗女害的!""为什么?"

"因为女人害男人多因奸夫而为,我虽不是奸夫,但我知道赵宗女心中只有我!你想,我这“奸夫”是好人,她那“淫妇”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那她为什么又报案又说丈夫杀了人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于高苦笑道,"因为她太爱我,又怕此案涉及我,所以她一直不愿见我!"

吴征突然想起了吴犁青接到的那封匿名信,思忖片刻说:"是不是她受到了什么人的恐吓?"

"不敢说!"

"是不是先提审她一下?"

于高陡变了脸色,冷冷地说:"你难道不替那个可爱的女孩儿想一想吗?再说,万一你拘留了她,她若走了吴犁青的道路,阴间岂不又多了一个冤魂!"

吴征吃惊地望着于高,目光里透出佩服,好奇地问:"你也在一直分析案情呀?"

于高苦笑说:"你们这般怀疑我,不分析行吗?"

吴征想用此法激一下于高,促使他主动配合。谁知他从牛营回来不久,突然接到他安在牛营的"暗眼"的电话,说是于高不见了!

吴征大吃一惊,急急赶到于高家。于高的老娘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坏人还未下手,你们却提前下手了!"

吴征很窘,耐心地解释说:"大娘,请你放心,我们决不会冤枉你儿子的!于高对案情一直帮助不少,眼下我更离不开他。"

吴征和助手走进于高的卧室,只见里面多是书籍,有《怎样预防狂犬病》等一些养狗术,也有不少杂书。吴征顺手掂起一本看了看,竟是《福尔摩斯侦探记》,他又急忙翻出几本,多是侦破小说!他担心于高读这些书是为了做案用的!想到这,他心里竟突然产生了某种惋惜感。

还好,第二天天刚明,吴征还未起床,于高竟自动上门。

他揉着通红的眼睛对吴征说,他利用他的狼狗寻找了一夜,终于找到了牛宗汉的尸体。

"这么说,牛宗汉真的死了!"吴征痛惜地说着,急忙向助手暗地交代了一个任务,然后叫出张安平,驱车带于高出发了。

牛宗汉的尸体被人投进了一口深井里。那井也在大洼之中,距胡小杰死的地方约有一里多地。

牛宗汉面目全非,胸上部分全是污泥。等用水冲洗了脸部,发现上面也有伤口。伤口朝里凹陷,像是和胡小杰一样,同被一件硬物致伤。

吴征问于高说:"你是怎样发现尸首在井里的?"

于高满脸疲倦地指了指他的狼狗说:"这全是它的功劳!你昨天从我家走后,我认为找不到牛宗汉我是脱不了干系的!我们没杀牛宗汉,牛宗汉是死是活呢?为尽早洗清嫌疑,我就开始冒险寻找。我分析,凶手可能是为一把九龙玉钩害死了胡小杰,但为了掩盖罪行,就把疑点转向吴犁青和牛宗汉。吴犁青三十在家过年,他无从下手,就把矛头对准了牛宗汉。所以,我推测牛宗汉很可能遭了不幸。而理想的做案地点很可能也在这片大洼里。所以,我就先让这只最灵敏的狗嗅出害死胡小杰那个人的脚印,然后顺藤摸瓜,找到这口井。"

"这回你可帮了我们大忙了。"吴征感激地握住了于高的手说,"你先回去休息吧!"

于高带狗走后,吴征对张安平说:"你马上派人暗中监视他!另外,把赵宗女也带到这里,严格观察她的表情!"

他想着又走到牛宗汉身边,理清了他腹部的稀泥,发现那件破军衣上,果真少了第三枚纽扣儿。

这时候,只见张安平骑着摩托飞似地跑了回来,气喘喘地对吴征说:"吴科长,赵宗女母女不见了!"

赵宗女母女失踪的那天下午,吴征显得极颓丧,吃饭的时候,他特意叫过张安平,说是要喝几盅闷酒。

张安平喝着酒安慰他说:"老吴,你不必犯愁,赵宗女失踪了,于高还在!"

"我并不是愁那个,而是嫌自己能力太差!由于依靠不住群众,使我们一直处于被动局面。若最后不按你的推理去逼他,他于高怎能会露出尾巴来!凭狼狗找尸首虽是我们的惯技,但决不会如此顺利!"说着,吴征又给张安平斟了一杯酒,说,"他来报告时用过的茶杯,我己派助手拿回局里化验去了。只要指纹相符,我马上就请示局长立即逮捕他。我走之后,你要严密监视,一不能让他跑了,二不能打草惊蛇!"

张安平满口答应。

那天下午回到局里,吴征和助手忙了半夜,终于印证了手指纹,请示了局长,当下填了逮捕证,飞似地回到了颍河。

当吴征和他的助手带着赵宗女母女走进颍河乡派出所的时候,张安平颇感吃惊地说:"吴科长,你们是如何抓到赵宗女的?"

吴征笑道:"狐狸历来是逃不过猎人的枪口的!"说着,向张安平亮出了逮捕证,变了脸说,"你被捕了!"

吴征上前撕了张安平的帽徽和臂章,痛心地说:"公安战线上有另一种败类,今日又出了你这种败类,群众怎会相信我们呢?"说完,命人把张安平带到审问室,让他坐了,问道,"作为同行,是你自己说呢,还是由我代替呢?"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张安平仍然很镇定,

"你很明白!"吴征燃了一支烟,盯着张安平说,"那个贩卖文物的香港人为保安全,一来就物色上了你。几年前吴犁青得到九龙玉钩之后,那个香港人就一直想弄到手。可惜吴犁青是内行,知道九龙玉钩的价值,不愿出手。香港人无奈,就让你想法盗得宝物,并许了惊人的巨款。为盗得宝物,你物色了牛宗汉,让他潜入吴家当帮工。当时牛宗汉正急于寻找九龙玉钩,自然卖力。通过近两年的努力,牛宗汉终于盗得了九龙玉钩。可是他没敢把宝物拿回家。因为他懂得黑道上的险恶,要等你想办法。你和吴犁青的关系我能看得出,所以你出入吴家决不会引人疑心。你安排牛宗汉暂时不要回家,要一直坚持到大年三十。因为吴犁青太狡猾,眼下趁他还未发现失盗,应该先把宝物转移出村,年三十夜里再在西大洼接头。三十下午1点左右,牛宗汉结过账刚起身,吴犁青突然提出要搜身,说是家中一件珍品被盗,多多得罪了!由于你的妙算,吴犁青自然是一无所获。回家的路上,牛宗汉怕吴犁青派人跟踪,没敢去取宝物。到家之后,他心神不定,一直挨到天大黑,就迫不及待地去了西大洼。那时候你怕牛宗汉有变,早已在那里等候。为得到宝物,你未敢惊动牛宗汉。牛宗汉鬼鬼祟祟,瞅你未来,便去找暗记扒宝。可惜天黑看不清,他划了根火柴,你顺着火亮悄悄跟了上去。待牛宗汉扒出宝物,你已站在了他身后。牛宗汉先是一惊,见是你,定了神。你二话不说,伸手要货,牛宗汉不舍得。因为有上次错卖给胡小杰的教训,他再不愿轻易出手,要求宝物暂由他保存,等港商来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得钱二一添作五。你当然不允,说是论身份,放在公安人员手中最保险。牛宗汉像是铁了心,认死不愿先交货。你就开始强夺,牛宗汉和你搏斗。虽然牛宗汉身高马大,但由于你在部队学过几手,他自然不是对手。牛宗汉刚刚嘁了一声"救命",就被掐住咽喉,然后又被手枪枪柄砸了他的要害。没想这时候,胡小杰来到西大洼。胡小杰是从吴阁楼方向走来的。他年关手紧,去找吴犁青要钱花。吴犁青对他说九龙玉钩已被人盗走,你还要个鸟钱?胡小杰不信,说是你若不给我就去告官,连老窝一起给你踹了!吴犁青心虚,把胡小杰请到屋里,敬酒敬烟,又给了他几个小钱。胡小杰得了钱,心想大年三十有钱也买不到酒喝,不如先在吴家饱吃饱喝一顿。胡小杰在吴家闹到11点左右,回家路过那片大洼时,听到了牛宗汉的呼喊声。胡小杰和牛宗汉交往已久,自然听得出牛宗汉的声音。因他喝了酒,便大声呼叫牛宗汉,你悄悄溜过去,用手枪枪柄一下击到胡小杰的要害处,把他打昏了过去,然后又掐住胡的脖颈,一直掐到他停止呼吸。你把胡小杰放在牛宗汉躺的地方,拽下牛宗汉上衣的第三枚纽扣儿,把牛宗汉头朝下撂进了那口机井里!为造成胡小杰被牛宗汉所杀的假象,你想到了吴犁青和赵宗女,回到家里写了两封匿名信。吴犁青的匿名信已无处可寻,但赵宗女的这一封在这里!"

吴征呷了一口茶,取出那封匿名信,又说:"你对赵宗女说,牛宗汉在你手里,一切要按你说的去办,如若不办,不但杀死牛宗汉,也要杀死于高!可以说,你击中了赵宗女的要害!为保护赵宗女,在于高发现牛宗汉尸首以后,我就派助手把她们母女接到了县局!"

张安平惊讶片刻,突然笑道:"按你的话说,这可不是编电视剧!请问我去牛营送匿名信时,能躲过于高的狼狗吗?"

"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因为你利用了初一五更的鞭炮声。可是,你毕竟在取牛宗汉手印时露出了尾巴。你原想用你的指纹代替牛宗汉的,但你又怕吴犁青和赵宗女不按匿名信上的恫吓办下去,便临时想起了借刀杀人计,用你的指纹顶替吴犁青。好在我的助手心细,等到抓了吴犁青之后,又暗地取了吴的指纹。实际上,那时候你要害吴犁青的决心已定,早在抓吴犁青之前,你就在号子里放了毒烟!因为拘留吴犁青的命令是我第一个给你下达的。第一步失败之后,你又把矛头对准了于高和赵宗女。于高找到牛宗汉的尸体后,案情已大白,为取你的指纹,我特意请你喝了几盅酒......"

张安平低下了头,片刻,突然又扬了起来,大叫道:"我的错误是不该把火引向吴犁青,更不应该杀死他!"

"不对!"吴征说,"你把火引向吴犁青,是因为你知道九龙玉钩失盗后他不会算完的!由于当时牛宗汉下落不明,吴犁青已断定九龙玉钩是牛宗汉所为。如果他活着知道牛宗汉已死,他就会协助我们找出凶手。当然他的目的是为寻找出宝物的下落。而赵宗女也会因丈夫身亡产生动摇。那时候,你的两封匿名信就会失去作用,你将受到三方面的夹击!由于你及早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开始第二步计划,诬陷吴犁青,然后又把矛头引向赵宗女和于高!你的计划很庞大,也很细心,给案情布满了迷雾,可惜你是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的!"

"但我总算得到了九龙玉钩!只要我不说,你永远也不会找到它!"张安平望着吴征说。

"是的,可能找不到它,但就目前为止,最起码它还在我们这片土地上,仍然是文物!如果你对你家人说了它的藏处,我相信你的家人会自动拿出来的!因为因它已搭了三条人命,连你就是第四条!我想你是不会给后人留下血光之祸的!"

张安平震了一下,颓丧地低下了头。

"金钱腐蚀了你的灵魂,令人痛心呐!"吴征惋惜地说。

张安平缓缓地抬起头,说:"吴科长,如果我有权有势,还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发财吗?你有能力,不也是费尽心机抓了坏人让有权的人去发财吗?"

"无论你有多少钱,杀人就要偿命!"吴征突然也就有了一种无名火,愤然地嘁了一声。

张安平笑了笑,说:"如果不是碰上胡小杰,我只杀牛宗汉一个,我完全可以活动成因追捕倒卖文物犯而误伤人命不负法律责任的,因为那一天是我值班!最多是花上万元活动费!"

吴征也震了一下,一时间想了许多,最后竟再也打不起精神来,无力地朝看守员挥了一下手......

吴征步履沉重地走出乡政府大门,远远望见于高牵着一条狗站在那里。于高看到了他,走过来,说:"没什么礼物送你,只挑了一条好狗!"

吴征按了按于高的肩头,没说什么。因为他知道,当初顶替于高进公安局的那个人就是张安平!

由于种种原因,公安战线上少了一个真正的哨兵,而多了一个败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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