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买走死菊
丧事办得很简单,俩儿子都没掉泪。一代花匠就这样带着家人的怨恨入了土。
花匠刘这般死法,很快风传出去,保定的小报还做了报道。虽然花匠刘招了一片骂声,却使刘氏墨菊成了绝版,身价倍增,秋后刘家很发了一笔财。
不过,墨菊卖一棵少一棵,当年培植的卖完也就没有了。刘家虽发财却高兴不起来。明年咋办?大虎二柱只会从墨菊母本上采脚芽扦插,然后随着季节三段根系栽培育苗,现在母本死了,他俩两手握空拳,干着急没辙。
想到老爹临终的托付,大虎二柱拎着大包小包的点心来找印堂叔。哥儿俩进门后,先是埋怨爹,后替爹赔不是,再下来想讨个主意。
印堂感叹道:“看来将门不一定出虎子,你俩绑在一起也赶不上老子的一半。那可是个鬼精灵。”
当时印堂叔也是说爹不对,咋这会儿又变了呢?
望着懵懂发愣的大虎二柱,印堂说:“他要不把墨菊母本烫死,你们现在能发这个财?乖乖,一年顶了三五年的收入!”
大虎苦着脸说:“眼下是挣了点钱,可以后咋整?明年就没有墨菊可卖了。”
印堂说:“你们再培植出株母本,不就结了吗?”
二柱说:“我们哪会呀?我爹他根本就没有教。”
印堂说:“他没教你,还不教给老大?”
大虎说:“也没教我。”
印堂说:“不可能。他那么精明的人,能把绝技带进棺材?”
大虎二柱都说,真的没有,我们可以赌咒。
印堂又说:“那准是写在纸上,藏在哪儿。”
大虎说:“我们也是这么想,就跟我娘一块儿翻遍了能藏的地方,也没找到。”
二柱说:“就差没掏耗子洞了。”
印堂愣了一下,说:“那就看明年春上,那株墨菊还能不能死而复生了。”
直等到第二年立夏,被烫死的墨菊也没半点发芽的迹象。
印堂亲自来看,见那菊早已成了干柴,掰遍枝干也不见丁点绿,只好叹气道:“看来你们的老子确实气昏了头,犯了傻,真是精明一世糊涂一时。当初我出多少钱,你爹也不肯卖,现在就买棵死的吧。”说完让大虎二柱拿锹铲给刨了。
二柱拉大虎到屋里,悄声问:“哥,印堂叔干吗要花钱买死菊?”
大虎道:“不是说要留个念想吗?”
二柱鼻子一哼:“那是鬼话。他可是想咱家的墨菊多少年了,却始终不得手。我猜他可能有疗治死根的绝招,假说念想,弄回去偷着复活墨菊,变成他家的摇钱树。”
大虎猛醒:“那就别让他刨了。”
二柱摆手:“我看还是让他刨走为好。你想吧,印堂是不会泄露复活死根的绝招,咱们留下个死菊根也没用,不如叫他带走,假若墨菊母本真被搞活了,咱再去索要。到那时他就是不都给,至少也可两家合种,这样也就有了新墨菊。”
大虎不大情愿:“两家合种?那印堂家也就有墨菊了。”
二柱劝解说:“两家合种,总比没有强吧,何况还是人家复活了墨菊。”
大虎点点头,却又有些担心:“不过,咱咋知晓他复活墨菊呢?”
二柱说:“待会儿印堂走人,我偷偷跟去看,如果他回去就赶着用水泡菊根,就说明咱猜得没错。”
正这时,印堂喊:“刨完了。我走啦。”
大虎应声:“走吧。不送啦。”
随后哥儿俩出来,死墨菊没了,只剩个土坑,窗台上放着20块钱。
二柱说:“哥,我赶快去。”大虎嘱咐:“别让他看见你。”
正值晌午做饭的时候,街巷里也没啥人,二柱没有尾随去追,而是抄近道先跑到印堂家院外,躲在个墙豁口偷偷观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