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阳县银库的银两每天都会少几两,可是一直抓不到偷盗银两的贼。这天,看守银库的周三刚刚走出县衙,就被捕头庄轩拦住。庄轩看了他一眼,伸手夺下他的公文袋,从里面翻出了几两银子,而且银子上有为了捉盗贼特意做的记号。
庄轩非常生气,他一直找贼,原来贼就在身边啊,如果不是接到一封匿名举报信,他还不相信呢,一向老实的周三竟然如此下作。这是明显的监守自盗,要罪加一等的。
尽管周三大喊冤枉,庄轩仍将他交给吴县令。吴县令得知消息,气得一拍惊堂木,让差役们把周三狠狠打了四十大板,打得屁股鲜血淋漓。然后,给他戴上木枷,写了一封公文,发配到边关,押解的人就是庄轩。其实,吴县令、周三、庄轩平日里关系都很好,吴县令特意交代庄轩在路上照顾一下周三。周三心高气傲,心里一定在怄气,加之屁股伤势没痊愈,天气又热,搞不好会出意外的,希望庄轩一路上一定要多多开解他。
庄轩点着头,连连答应。
押解周三上路时,吴县令亲自来送行,还特意敬了周三三杯酒。
周三接过酒喝了,然后就和庄轩上路了。天快黑时,周三就开始拉肚子,浑身无力。这样拖拖拉拉地走了几天,周三终于走不动了。无奈之下,庄轩只好扶着他找了一家客店住下来。由于天热劳累,两人吃罢饭,就进到房内倒头就睡,不久就呼呼地打起鼾来。
庄轩虽鼾声大作,其实却没睡着,他在悄悄观察着窗外。最近几天,他隐隐感觉到有人在跟踪,可是回头去看,又没有什么人影。他想,难道是自己眼睛看花了,可也不会每一次都眼花啊。所以,这次他就上了心,特意装睡。果然,过了一会儿,窗纸上映出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将窗纸舔破,悄悄朝里看。庄轩见状,一跃而起,冲过去打开门,但是外面月光皎洁,什么也没有。
庄轩回到房内,周三已经醒了,坐在那儿冷冷地望着他。他忙将自己刚才看到的情景说了一遍,周三冷冷地“哼”了一声,默默地躺了下来。谁知第二天早晨,周三就起不来床了,又吐又拉,屁股上的伤也复发了,一阵阵说着胡话。庄轩急了,到镇上到处寻医问药。可是,周三的伤病却不见好转。
庄轩十分着急,却束手无策。
这天,周三从昏迷中慢慢醒来,一把拉住庄轩的手,告诉他自己快不行了。庄轩忙劝周三不要多想,他一定会请来更高明的医生医治。周三摇着头,不停地喘息着,刚刚张嘴准备说什么,外面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响动。庄轩悄悄靠近大门,猛地一把拉开门,一个人影一闪跑了。
庄轩要去追赶,周三喊住了他。周三问:“是不是一个个子不高、猥猥琐琐的人?”庄轩没有看清那人的面目,不过隐隐约约看到那人的背影并不高。
周三说,那是他的一个远房堂侄,叫作“周常”。
庄轩一愣,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看看周三啊。周三冷笑一声,说:“那小子是来看我死没死。”
庄轩更是不解,疑惑地望着周三。
周三让庄轩关了门,插好窗户,这才小心翼翼地摘下发髻上的发簪,一头浓密的头发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布包,打开一看,竟然是一颗闪亮夺目的珍珠。
庄轩简直看傻了,问道:“你这是……”
周三气喘吁吁地告诉庄轩,这是他祖辈留下的一颗珍珠,非常珍贵,他一向不轻易示人。现在他快不行了,看在庄轩最近看护他的分上,这颗珍珠就赠给庄轩。庄轩一听忙摇头说:“你还是留给你的亲人吧。”周三苦笑着说,他早就没有什么亲人了,一年前的一场瘟疫夺走了他一家人的性命,如今只有一个远房侄子,可又不成器,与其让他拿着糟蹋了,还不如赠送给庄轩。
庄轩接过珍珠,藏了起来。当天,周三就去世了。
周三死时,正是三伏天。由于天气炎热,路又不好走,他的家里又没有了亲人,庄轩就打算将尸体就地埋葬。他到镇上买了一口棺材,将周三装殓好,第二天一早,请人抬到山坡上的一块荒地里埋了,并在墓前立了一块碑。
一切办完后,庄轩回到客店里,准备在周三头七过后再回去交差。这天,庄轩正坐在客店里看书,门被“哗啦”一声撞开了,一群人冲了进来,将索子套在他的脖子上,拉起就走。这些人都是庄轩熟悉的,是丰阳县的捕快,也是他的属下。庄轩忙问道:“兄弟,你们弄错了吧?”
其中一个“哼”了一声:“没错,你犯事了!”
庄轩有些摸不着头脑,忙问是怎么回事。对方说:“到了你就知道了!”到了丰阳县,吴县令立即升堂,惊堂木猛地一拍,吼道:“好你个庄轩,让你押解犯人,没想到你竟然谋财害命,害死犯人!”
庄轩大叫冤枉,他解释说,周三是病死的,不是他谋害的。他又质问吴县令:“究竟是谁诬告我,我愿意和那人对质!”吴县令喊一声“带证人”,不一会儿,一个样子猥琐的年轻人走上堂来,跪在大堂上,指着庄轩道:“就是你害死我叔父的,我叔父的珍珠一定在你身上。”
庄轩一愣,心里明白了,这个人一定就是周三的堂侄周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