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确实难走,特别是快到山顶时,是一道山石砌就的台阶,非常狭窄陡峭,只能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这时,就听呼啦啦一阵响动,几只黑雕盘旋在头顶前方,发出鸣叫声,那意思就是阻止他们继续攀爬。这个时候,如果黑雕发起攻击,他们必定摔下石梯,非死即伤。
情势危急之时,耿大勇手指伸进嘴里,发出几声唿哨,就见黑雕们散开到半空中,让出路来。这时山顶上一声高叫:“来者何人?可是京城‘风云雕’耿家传人?”
耿大勇急忙答道:“正是,在下耿大勇,特来拜见师兄。”
山顶上一声唿哨,黑雕们飞回山顶。罗弃疾和耿大勇攀爬到山顶,山顶平地上有一间茅草屋,门前站立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刘大山。
耿大勇疾步上前,冲刘大山大大的一个揖,唱喏道:“耿大勇拜过刘师兄!”
刘大山还了一个揖。
一旁的罗弃疾一脸不解,耿大勇解释起来。
60多年前,京城里有位著名的驯雕师,就是耿大勇的爷爷,专门为和亲王府驯雕打猎。他收了一个徒弟,就是刘大山的爷爷。“风云雕”耿家和“闪电雕”刘家,后来成为京城两大驯雕高手,驯出来的雕,速度迅疾无比,无人能望其项背。刘大山的爷爷出师后,专门为醇亲王府驯雕,可是有一次狩猎时,猎雕误伤了离猎物很近的小贝勒,刘大山的爷爷为此被大怒的醇亲王赶出王府。醇亲王府赶出来的驯雕师,其他王府是不会用的,就等于“闪电雕”刘家在京城无立足之地了。于是,刘大山的爷爷就举家迁回边塞附近的老家唐县,以打猎为生。刘耿两家由于路途遥远,自此失去联系。后来,耿大勇由于驯雕手法出色,成为皇家内苑的驯雕师。
刘大山朗声说道:“刚才从驱雕的唿哨声中,我听出来是出自耿家,故有耿家传人一问。”
耿大勇点头说:“其实罗大人邀我同来时,听了刘师兄的名讳,我还不敢确定是‘闪电雕’刘家的传人。刚才刘师兄问我是不是京城‘风云雕’耿家传人时,我才敢断定就是刘师兄。因为我们驯雕手法出自一家,也只有刘家,才能从唿哨声里听出是我耿家。”
耿大勇向刘大山介绍了罗弃疾大人,刘大山把他们让进茅草屋里。
茅草屋里陈设十分简陋,刘大山哽咽着说:“女儿死后,老伴儿想不开,投河自尽了。我和这些雕儿相互厮守,真正是苟延残喘了。”
罗弃疾劝慰了刘大山一番,轻声质问:“刘先生,你大仇已报,可是还继续滥杀朝廷命官,这是犯了反叛朝廷的死罪啊!”
刘大山长叹一声,说道:“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没有办法啊。”刘大山讲,他爷爷带回来两只黑雕,放养在神雕山上,与神雕山上的野雕杂居,后来繁衍成一个大家族。刘大山从父亲手里传承了驯雕方法,黑雕把他从刑场上救出来后,他就仿制了一套官服,穿在稻草人身上,官服下塞了猎来的野兔山鸡等猎物,训练黑雕。可是,黑雕虽然为他报了仇,却养成了见官服就捕食的习性,要想改变这种习性,他刘大山确实没有办法。
这时,耿大勇说道:“刘师兄,这不怪你,你只会‘正驯’法,不会‘逆驯’法。”当初耿大勇的爷爷传授驯雕法时,留了一手,刻意隐瞒了“逆驯”法。所谓“逆驯”法,顾名思义,就是反其道而行,在官服下塞满石头,黑雕捕食之时,雕喙啄食在石头上,会疼痛,久而久之,它就会对官服敬而远之。
刘大山答应用“逆驯”法训练群雕,不再让它们祸害官员。刘大山遭遇妻女亡故的变故,不到50岁就须发皆白,罗弃疾很是同情他的遭遇,就没有追究他的罪责,反倒在奏本上为刘大山开脱。后来朝廷也就赦免了刘大山的罪责。
不过,罗弃疾并没有说出黑雕以后不会捕食官员的真相,只是说,当地老百姓之所以尊称黑雕们为“神雕”,就是因为神雕别具慧眼,能识别贪心之人。只要没有贪心,神雕就不会捕食。罗弃疾之所以这么讲,无非想用神雕威慑当地官员,还唐县一个清廉的官场。
这以后,来唐县赴任的官员个个清廉無比,深受老百姓的喜爱。因为他们都深信,天上有一群神雕在监督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