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国琳
明朝永乐年间,井陉曾有过一位保国爱民的忠良御史——邢端。他先后保了四位皇帝,政绩显赫,最终战死沙场,留下了许多传奇故事。
少年文雄
邢端少年时,就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十二岁开始熟读唐诗宋词、《孙子兵法》等古典名著,他写的诗词也逐渐闻名井陉城。
一次,他随父到苍岩山游学,夜晚宿苍岩山脚下。恰好,本县县官也在这家店铺歇息。县官在夜幕中,眺望着十五的月亮,吟道:“月明星稀临子夜——”接着便停下来,搜肠刮肚,再也对不出下句来,不禁怅然叹息。这当儿,邢端也在明月夜里出神,听见县官吟了上句不见下句,又望了望美丽的星空,不禁脱口而出:“云淡风轻近午天。”
县官叹道:“妙哉!你是谁家少爷,可否与老夫一交?”
“我最怕大老爷让我叩头!”
县官被这个不拘礼节的少年说愣了。他再望一眼邢端,只见身穿蓝衫、土布鞋,从容地挺立着,不卑不亢,一股英气。既不像大家子弟,又不同布衣村民。见他这样大胆,不但没生气,还说:“小兄弟,我与你平起平坐,做个忘年交还不行吗?”
邢端立刻点头称是。
初試京城
1420年,邢端考上了秀才,那时沿用科举制度选拔官吏,十二年招考一次。中举后,他深得井陉县官赏识,关系甚密。第二年他决计到京赶考。当时明成祖规定:秀才必读胡广、杨荣编的《四书大全》《五经大全》和《性理大全》,以八股文取士。邢端不拘于这些,他尽读天下之书,到北京参加会试却名落孙山。
离开北京时,他在京城国子监的大门上留诗一首:
落榜游子喜逢春,
三月十日进京城。
且待金秋文惊人,
春花秋实跃天门。
回到井陉,他先和县官相见,叹道:“太学是出人才的地方,为啥不可以到太学去就读呢!”
县官很同情他:“邢端,尽管你才气过人,但你肯定没按照朱熹注《四书》、宋儒注《五经》答题,又发挥了自己的思想,是吧?”
邢端气愤地说道:“我不想墨守成规!”
县官为邢端的英雄气魄所感动:“逆水行舟,难啊!”
二试京城
邢端的妻子黄氏,虽为弱女子,但目光远大,邢端夫妇相敬如宾,十分恩爱。邢端和妻子商量:“我打算到北京国子监读书,你看行不?”
黄氏对邢端背井离乡求学业,早有所料,但又不忍别离相思之苦。听罢邢端的话,顿时泪水涟涟:“郎君的鸿鹄之志,我十分敬慕,可不知郎君此去何时归来,贱妾我独守空房,寂寞不论,若君有个三长两短,妾于心何忍?”
邢端端详着自己贤惠的妻子,坚定地说:“两年后,不管成名还是成仁,我一定归来接你!我非见异思迁之辈,贤妻放心。”
黄氏深情地望着邢端:“郎君,放心去吧!家里有我,安心读书,我等着你的佳音。”
此时,邢端家境日渐贫困,黄氏把自己穿的红袄脱下,给邢端改做成了内衣小袄带着,送他上路。关山阻隔,命运多舛,夫妻何日团聚?
燕子去了,又归来;叶儿黄了又染绿……一晃就是两年,邢夫人盼望着鸿雁传书,她托去北京的人捎去御寒衣,换回夏单衫,还写信让他专心学业。她等得面容憔悴,日夜思念着远方的丈夫。
到了应试前三天,明成祖做了个梦:殿堂将欲倾倒,突然有一个内穿红袄的黑脸大汉两手托起,放正。皇上甚是烦恼。次日,他召文武百官上殿解梦,测其吉凶。谋士说:“这是江山要倒了,有个红衣之士保住了!国家将出忠良啊!好梦!好梦!”
皇上问:“此人在哪里?”
谋士答道:“再过三天,文武场考试,这人定在其中。”
考试这天,谋士受命去寻,他找遍了文考场,没有此人。于是到武考场寻找。话说邢端因故误了文官考试,欲到武考场一试,恰与谋士碰上。这当儿,微风顿起,吹起了邢端的蓝衫,露出了他媳妇黄氏给他改制的内衣红小袄。谋士惊叹:“此梦中扶柱人也!”于是,就领着邢端来见皇上。
皇上见他文才出众,智慧超人,不由龙心大悦,当即就封他为皇榜御史。
智战云南
邢端为官四十多年,先后保了永乐、洪熙、宣德、正统四位皇帝,他为官清廉,曾多次上书皇帝,要让百姓说话,应该济民爱民。
宣德年间,云南有叛逆者兴兵作乱,闹得人心惶惶。朝廷几次出兵平叛不利,便有众多谋士向皇帝举荐邢端:“邢端是扶柱之人,为何不派他前往云南平叛?”皇帝准奏,命邢端领兵出征。
邢端手持火龙棒,身先士卒,打得叛军大败而逃,但这些叛军极识水性,一次次地入水而逃,不能全都灭亡,邢端便将计就计,因井陉石灰最多,他便命令,骑兵携5斤,步兵带3斤,当叛军再入水而逃时,便将石灰投入水中,石灰水热力发作,烫得叛军无处逃命,只得乖乖投降,邢端大胜而归。
济灾郑州
回到朝廷,明宣宗嘉奖了邢端,并让他带着金银财宝回乡修坟祭祖。路经河南郑州时,当地闹水灾,朝廷却不顾人民死活,老百姓跪地满道。邢端不忍看下去了,他把皇上赐给他的金银全部送给了黎民百姓。随后激动地说:“父老乡亲们,我亦只能尽这微薄之力了!”他没有回家乡南康庄,就直接返回了北京。
他又上书皇上,让国家放粮济灾,被人中伤。那时,宦官独揽大权,陷害忠良,恶语诽谤邢御史。邢端不慕权贵,十分气愤,辞职回乡。
血洒黔南
邢端回到故里,生活相当朴素,那根酸枣木火龙棒仍然带在身边做手杖。一日,女儿将外孙的尿布洗了晒在手杖上,不想却埋下了祸根,后来让父亲战死沙场。
正统年间,苗兵思任发又举兵反明,皇帝又召邢端随军破苗。车到麓川,鏖战数日,人不离马,马不解鞍。邢端身先士卒,率兵冲入苗阵,火龙棒却怎么也不闪光了。苗兵大喊:“邢端要灭亡了。”接着苗兵将邢端重重包围,士兵损失惨重!邢端看突围不出去,又想到国家奸臣当道,前途渺茫,又不忍被俘,于是拔剑自刎而死。
后来,河南人为了纪念邢御史,给他盖了三间大庙;井陉人为他建了文庙,南康庄人给他盖了宗祠。他的遗体途经河南时,当地百姓恳请停灵。百姓们说,邢端是他们的恩人,也是他们的祖先,就把他葬在了河南邢端庙里。
南康庄的后代和家人们只得到一根大辫子和身上的盔甲。有志书上记载,有一个败家子为了得一官半职欲将辫子交与县官,后被邢端的贴身侍卫送回南康庄。邢端那根辫子直到现在还挂在南康庄村官家坡石灰石砌成的墓穴里,十多米深,有一石凳,上面悬着邢端的辫子。
选自《大众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