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教场四周有八个书场,四乡八镇的人都涌到这儿来听书。说书艺人在这儿,就像摆擂台一般,只有天天磨道,才能在这块站得住脚。
有一位说书先生,起先,他只敢在里下河的乡镇、扬州城外的洼子街、瓦砾山一带说草台书,混口饭吃。等到一部看家书说得滚瓜烂熟,自信在书艺上已有了两下子,也就来教场占了个台子。
二十多天说下来,书场还蛮卖座。这就不坏啦!那些书客都是书场上几十年的老听众,哪一部书没有听过?正书说得好,还要靠插科打浑抓神,这位先生还就靠这一手拿魂哩。
这一天,先生照旧往下说,今儿说的是一段热书①,也是一段出外书②,说秀才、郎中、和尚和一个收元宝灰的③要拜把弟兄,书客听的格外来神。一场书说了一半,照老例,要歇下打转,这当儿,书场老板就捧着一只头号的青花大碗向书客收钱了。那刻儿,书客们进场时不用掏钱买票,找个位于坐下来就行,这刻儿老板来收钱,就掏出几文,朝大碗里一撂,"叮啷当--!"老板满脸堆笑:"多承!多承!"给多少钱,书客可以随意,不少于五文就行。
这段出外书容易起神,书中噱头多,关子多,再加上说书先生手、眼、身、步、神一配一搭,说得灵活、表得利落,书客越听越起劲。大伙儿心话:虽说这个先生新来教场占台子,倒是出口不凡。所以老板来收钱,有人特意朝大碗里多撂了几个铜板。这刻,书场老板便高声叫数:"张三爷,二十文!乔老爹,廿五文!"张三爷、乔老爹听了报数,脸上有光,那位说书先生呐,也有了面子,有人捧场嘛,下半场得再露几手。
书场老板收完钱,把大碗朝书台角上一蹬。这是扬州书场多少年的老规矩:今儿收多少钱,你先生看着,散场后当面拆账分成,免得说书先生疑心老板背后昧钱。其实,还有一款意思:钱收得多少,是书客对你这场书的评价,收得多,今后格外要卖力;收得少,你就要检点自己的不足,下半场要入点神,不要砸了饭碗。今儿先生朝大碗里一瞟:嗯,不坏,大碗堆尖了,收得不少,好!神一拧,说书先生拿起醒木轻轻一拍,说起了下半场书。
下半场书说的是秀才、郎中、和尚和收元宝灰的拜过把子,就坐下来打麻将。秀才脸朝南,和尚脸朝北,郎中胜对西,收元宝灰的脸对东。四人往牌桌上一坐,虽说才拜的把子,这刻儿不论兄弟了,哄吓诈骗,什么样的花头经都玩得出来。这些科趣,先生说得神眨眨的,满场书客都笑弯了腰,直到先生剪了口④,大伙儿拇指一翘:"不丑,不丑,有味儿⑤!"书场老板高喊一声:"明天请早,各位慢走!"书客就朝场外散去。
说书先生刚要进老板的小屋里宽衣喝茶,这刻,有个老头嘘了一声:"先生慢走!小老有话请教!"说着走到台前,二话不说,先把书台上的大碗一端。扬州书场向来⑥有个规矩:说书人书编得不圆,让人抓住了话把子⑦,书客就可以端大碗,说书人和书场老板不作兴争较。当然,书客要把端大碗的缘由说出来,要说得说书人心服口服。
这个老头问先生:"你讲四个把兄弟打麻将,脸分别对着东西南北坐,是不是?”
先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愣:"是啊。”
"请教先生,你在哪家的麻将桌上看过这种坐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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