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官场应景的寒暄,刘云汉与张半癫一齐来至银车前。这已是最后一道程序了,交接后张半癫就算是正式完成了此行,也完成了那些侠士的最后心愿了。
看着刘云汉伸手揭下封条,张半癫心中不禁又想起了向天笑、齐飞鹏这些好汉、豪杰,心中默祷着,等此间事了我定当江你们的事迹,你们的名字永远的记录下来,传颂下去,让你们的名字永远不朽。
就在他正默默祷告之时,耳畔却传来一阵愤怒的呼声,张半癫初时还以为有人欲要趁乱哄抢灾银,但是,当他看到刘云汉惨白的面孔直楞的望着银箱时,一个不祥的念头,蓦的晃过他的脑际,目光及处,果然,这些押送了一路的“银子”原来却是一块块毫无用处的碎石。
张半癫眼前一黑,差点栽于地上,他强恃内力,镇定心神,但毕竟气恼攻心,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盼了多日的灾民——本以为能靠着这车上的银两改善下生活的人们又怎见得这种情况,本就饿红了眼的灾民们骤见希望落空更是群情激愤。
人群中一人蓦地大呼了声:“这些赃官王八蛋,把给咱们的钱都换成石头了,打死这些狗娘养的。”声音尖细。
张半癫听了此声却是浑身一颤,目光向那人往去,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虽然衣着破烂却也与身旁面黄肌瘦的灾民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半癫目光如电。那人见他望来,浑身一颤,将头上的破帽遮了脸,急急得混出了人群。
张半癫此时却如疯了般,浑身颤抖,双手不住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头发,以头撞地,嘴里喃喃地几个字“我害了你们啊……”
愤怒的人群是不可抵挡的,如潮水般淹没了刘云汉,淹没了张半癫,也淹没了那队官兵。
面对着这群激愤的灾民张半癫、刘云汉、官兵们又怎忍拔刀?!
五天后,李天忠德相府里凑凑跑进一人,一副总管打扮,白白胖胖的脸上大滴的汗水滴在地上也顾不得擦,进到书房,稍微平息了下,他就趴到李天忠耳边,嘀咕着,隐约可辨“张半癫……银子……死了……”李天忠的脸上渐渐浮起一丝平时难得一见的笑容。一挥手打发了那人,背负手踱至窗前,面朝黄河方向李天忠朗声大笑,笑毕方才自语道“哼,张半癫,杀了我干儿子的事岂可善罢甘休,你以为皇帝钦点的护银镖头就没人敢动你了么,你当镖头……哼哼,还不是我的大力保举,你以为就凭的你的功夫,就能当上总镖头了,那还不是老夫的一句话。你功夫好,武当,峨嵋都难奈你何,还不是一样栽在老夫手上,你最大的弱点就是你的自命侠义之心,哈哈,让那些刁民杀你,哈哈,我看你的功夫还能怎么施展。不过老夫还是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帮忙,老夫的南山别苑又怎会这么早就完工了阿,哈哈……”
他实在是太得意了,以致连窗口的一条人影闪过都未曾发觉。
第二天清晨,相府门前路过的人,突然听到了一阵尖叫之声,接着一阵慌乱之后,相府里又传出了阵阵哭声,出入的仆人丫环各个神情惊惶。有好事之徒,拉住了几个奴仆打听出了什么事,却得到了几个不同的答案。
有的说相爷被人夜半割去了头颅;有的说相爷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已然疯癫;还有的说,相爷被人点了穴道,目前只是一个只能喘气的活死人了。
但,每个人都说,相爷的书房墙壁上红红的大字留了一句诗:
人生自古谁无死,为国为民方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