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的哭闹,再经新闻媒体宣扬鼓噪,陈留霜可惨了。这位原来受人尊敬的好律师,一下子成了人人唾弃的败类。他不但被停止执行律师职务,更糟糕的是他供职的律师事务所也因此受到了牵连,律师业务一落千丈,所有的律师将抱怨一股脑儿地压在陈留霜头上。他没有了朋友,妻子与他离了婚,亲戚对他也敬而远之。他成天呆在家中几乎不敢上街。他苦苦思索,但抓破了头皮也弄不明白这个素不相识的唐颖为什么要害他。他恨唐颖,同时又不得不佩服她高超的整人手段。他给唐颖打了几次手机,唐颖一听到是陈留霜的声音就关机了。倒是张静还算有点良心,主动打过几次电话给陈留霜,说了一些抱歉之类的话,但当他要求她站出来为他洗清不白之冤时,她却又拒绝了。陈留霜不甘心,决定亲自到“春潮”夜总会去查明唐颖设计害自己的原因。
为了进夜总会探秘,陈留霜作了精心的准备:蓄起长发,留了胡子,再买了双增高鞋使个头增高了七厘米,又戴上大框茶色眼镜,穿一套纯白色的休闲西装配着大红色丝质衬衫,脖子上挂着一根沉甸甸的镀金项链,虽然样子有点不伦不类,但别人准保认不出他来了。
一个星期五的晚上,陈留霜走进了春潮夜总会。当他刚掀开暗红色的门帘还没看清里面的环境时,就被站在柜台边的一个浓妆艳抹的“大小姐”叫住,她扭了扭黄蜂腰,又用肥大的手拍了一下陈留霜的肩膀,操着椒盐味的四川普通话说:“先生,你是外头来的人吧?我们这里的小姐个个都温柔得很,又不拗价钱,保证让你耍得舒适。”她说完,一手打着袖珍手电筒,一手拉着陈留霜一左一右地转了几个弯,钻进了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她打开了粉红色的床头灯,借着灯光,陈留霜勉强看清了这是个不足十平方米的房间,里面放了一张保健床、一对单坐沙发和一“根”只能放两个茶杯、一个烟灰盅的“茶几”。
“先生,你等一会儿,小姐马上就来。”大小姐像特务接头般地在陈留霜耳边悄悄说了这句话,就贼一般地溜了出去。
陈留霜坐在沙发上,掏出烟点燃,大约过了五分钟,只听门轻轻响了一下,一个穿红衣黑裙的女子闪了进来,屁股一扭就坐在了保健床上,她顺手将手中的坤包摔到床角边,随手拿起陈留霜放在“茶几”上的香烟,抖出一支叼在嘴上,利索地用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有气无力地说:“先生,你先上床吧,我将这支烟抽完就来。”
陈留霜见这女子身材娇小,面目俊俏,看样子绝对不满十八岁。他心里紧张,猛抽了几口烟,说:“小姐是未成年人吧?”“小小姐”白了陈留霜,眼,皮笑肉不笑地说:“越小越值钱嘛!”
陈留霜将烟头扔在地板上用脚踏熄,说:“今天怎么不见你们的老板?”
小小姐朝陈留霜的脸上吐出一股烟,用本地话说:“看你穿得花古里西的,我还以为是见过世面的人,原来还是一个新手。我看你人老实,劝你不要乱想汤圆吃了,我们老板是不会坐台的。”
陈留霜递了一支烟给小小姐,讨好地帮她点燃,说:“你们老板人年轻,看样子还受过高等教育,怎么干起这一行了啊?!”
小小姐警觉地站了起来说:“你问这些干什么?”
陈留霜慌忙抽出一张百元币递给小小姐,说:“我随便问问,没有其它意思。这点钱就当咨询费吧。”
小小姐利索地将钱塞进胸衣里,脸上露出笑容说:“我只知道老板上过大学,是潼南县人,其它的事就不知道了。你是不是想泡老板?她的眼光很高啊!就连市国土局杜局长的儿子也看不上眼,这个叫杜海的人也实在让人感到烦,几乎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到夜总会里来捣乱……”
小小姐话音未落,大厅里突然响起茶杯摔碎的声音。接着有一个男人声嘶力竭地吼着:“你认为你是个贞洁玉女呀!呸!还不是一个万人骑的烂货!”
小小姐脸色紧张起来,说:“说到曹操,曹操就到。又是这个杜海在捣乱了,我们去看看吧。”
陈留霜随着小小姐到了大厅,正好看见身穿红底白花旗袍、化了晚妆的唐颖“啪”给杜海脸上抽了一记耳光。
杜海被打得退了两步,摸了摸脸,突然从身上抽出匕首扑向唐颖,嘴里大叫着:“老子长这么大还没有哪个长了豹子胆的敢打我的耳光,妈的,老子宰了你这骚货!”
陈留霜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前拉住了脸色铁青的杜海,大声说:“有话好好说,杀人是要偿命的。”
已有几分醉意的杜海挣扎几下,未能推开陈留霜,不由恼羞成怒,举起匕首朝陈留霜身上就刺,嘴里还说:“老子的事你也敢管!想英雄救美吗?老子让你当英雄!”
陈留霜觉得腹部一阵麻木,他用手捂住鲜血汩汩而出的腹部,大声说:“快!快……快打110报、报警。”然后转过头,对着已经吓呆了的唐颖张了张嘴,就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