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客不但毫不生气,反而讥笑说:“我量你也不是买布之人,我这些布总共值三百两银子,你如果买得起,我宁愿一百两卖给你。”梁尚宾说:“我又不是卖布的,要那么多布做什么?”
卖布客说:“买不起就说买不起,又何必找理由呢。我早就料到你是一副穷骨头命。”
一句话激怒了梁尚宾,他说:“你也太小看人了,我的银子都借出去了,现成的银子的确不够一百两,但如果可以用首饰抵银,我便可以把你的布全部买下。”
卖布客说:“只要货真价实,首饰也可以。”于是,梁尚宾拿了80两银子,又拿了几件首饰,估了20两银子,全部买下了卖布客的布。
原来位卖布客不是别人,正是知府宋濂。他设计骗得梁尚宾的首饰后,立即让顾远猷前来辨认。顾远猷大体认识几件家里的首饰,故十分惊讶地说:“这些钗钿都是我家之物,因何到此。”顾远猷听罢,立即命衙役前去捉拿梁尚宾。梁尚宾见卖布客就是知府大人,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人赃俱获,只好从实招供。
原来,梁尚宾本是个花花公子,刚刚结婚不到一月,妻子田氏长得花容月貌,但他早在婚前就是个拈花惹草的高手。那一天,鲁学曾前来借衣,梁尚宾得知表弟借衣的原因后顿生歹意。他假借有事外出,实则冒充鲁学曾来到顾家,企图骗财骗色。因为彼此之间从没见过面,所以阿秀和母亲热情接待。言谈之中,孟夫人见他举止鲁莽,说话粗俗,不仅心生疑窦,问道:“贤婿出身官宦人家,又是个读书人,为何礼仪生疏?”
梁尚宾慌忙掩饰说:“小婿不幸家道中落,久居茅屋,初到相府,难免有些紧张,故显得礼仪生疏。”孟夫人遂不再怀疑。
当天晚上,孟夫人留梁尚宾住在顾家,并默许女儿与他偷情。第二天一大早,孟夫人又拿出80两银子和价值百余两的金银首饰送给了假女婿梁尚宾。直到真女婿鲁学曾来后,孟夫人和阿秀才知道上了当。但木已成舟,后悔晚矣。这才有当日阿秀上吊自杀之事。
事情真相大白后,顾远猷怒气冲天,他命令知府宋濂说:“骗取金银首饰尚可饶恕,女儿被他侮辱,羞愧而死,女婿又险些遭诬陷而死,罪不可赦。除将梁尚宾绳之以法外,还必须向梁尚宾之妻追回被骗走的金银首饰及其它赃物,并让她也死在狱中,方能解我心头之狠。”
梁知府奉宰相之命,向梁尚宾之妻田氏索要金银首饰,方知田氏早已被休,回娘家居住。原来那日鲁学曾给梁尚宾还衣服时,告知了阿秀上吊自杀之事。因为闹出了人命,梁尚宾也难免心惊胆寒,遂将实情告知母亲和妻子。母亲见儿子闯下如此弥天大祸,一时如五雷轰顶,竟然昏死过去。虽经抢救活了过来,几天后终因惊吓过度,抑郁而死。
妻子田氏见丈夫干下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怒骂道:“你骗人家的金银,又糟蹋人家女儿的身子,上天岂能容忍你这种丧尽天良之人!我不愿再做你的妻子,你赶快写休书让我回娘家。”
梁尚宾洋洋得意地说:“你个臭婆娘,我有这么多的金银在手,还愁娶不到年轻漂亮的媳妇?”说罢,当即给田氏写下了休书。
再说田氏听说顾家向她讨还金银首饰,亲自来到顾家,拿出休书让孟夫人看,告诉孟夫人说:“我进梁家门还不到一个月,因丈夫骗取贵府金银,我恨其不义,即要求离异,这里有梁尚宾的休书为证。听说老相公要追回首饰。可这些东西我一件也没有拿,还望老夫人明察。”
顾远猷看了一眼休书,不由叹息道:“此女不贪钱财,不居恶门,知理知义,即使是名家女子也不过如此,实乃奇女也!”
看见貌美而又贤淑的田氏,孟夫人不由又想起了她那可怜的女儿,又见丈夫夸奖田氏,想了想对田氏说:“我有一女,爱若掌上名珠,如今竟然离我而去。现在我想收你为义女,以安慰我心,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田氏听罢,喜出望外,未等孟夫人把话说完即跪倒在地,说:“父亲、母亲大人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后来,在顾远猷的撮合下,鲁学曾入赘顾家,与田氏结为百年之好,成就了一段为旷世奇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