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好问与金二说东道西,问些不相干的事儿。接着他很随便地地问金二:“按照规矩,交割地契那天你家可曾吃酒席?”
金二说置田买地是大事,置办酒席天经地义。元好问又问中人证人是否全部都请到了?金二说一个都不少。元好问不住地点头称是,直夸金二办事中规中矩,有条有理,绝不是胡搅蛮缠、惹事生非之辈。
接着,元好问又让中人、证人一个一个进来单独问话。他态度和蔼、笑容可掬,尽问些鸡毛蒜皮、不疼不痒的事儿。所有中人、证人见元县令对众人都非常客气,大家都无拘无束、轻轻松松地做了回答,师爷一一记录在案。
接着,元好问开始重新升堂断案。众人突然看到:在县衙大堂正中间端端正正地摆了一张八仙桌,周围放了六把椅子,大家都在心里犯嘀咕:莫非县太爷今天要在县衙大堂上请客?请谁呢?绝不是请金诗书这个穷极无聊的酸秀才,肯定是原告一帮人!看县太爷对金二亲热客气的劲儿,案情已经大大白,这金二的面子可真是好生了得!
这时,只见元县令微微一笑,开口说话:“本案断到这一步,已经接近尾声,真相即将大白。本官今天兴致很高,特地在大堂上专设一席,款待被告、中人、证人,大家辛苦了!”元好问刚说到这里,大堂上一阵骚动,被告金二一帮人欢天喜地,互相道贺;原告金诗书翻着白眼,大呼冤枉。
正在这时,只听一声惊堂木响,人们静了下来。只见元好问霎时变了脸色,厉声对金二一帮人说道:“刚才我看到卖地契约上的日期,离今日不过三天。各位中人、证人对那天的酒席宴上的事,想必是记得清清楚楚。现在就请诸位按照刚才自己说的座位入席,师爷已经记录在案,谁坐错席位,本官定要按照作伪证公事公办,严惩不贷!
这时大堂内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们,好戏开始了!只见大堂上金二一干人熙熙攘攘地开始争抢座位:一个中人和一个证人合坐一把椅子,更可笑的是另一把椅子上竟然坐了三个人。两个瘦子证人侧歪着身子坐两边,一个胖子中人只好从中间坐在俩人的大腿上。那胖子足有二百来斤,压得俩瘦子龇牙咧嘴,呼哧呼哧直喘气儿,更奇怪的是桌子另外两边却空荡荡地没有人坐!
元好问不动声色地冷笑一声,向金二问道:“金二啊,那天上午你就是这样待客的?”大堂内外响起了一片哄笑声。
金二头上早已冒出了黄豆大的汗珠子,他一看纸里包不住火,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大堂上,大呼太爷饶命、太爷饶命!接着便招认了自己与同伙的罪行。
原来,金二早就对金秀才家的三亩三分地垂涎三尺,千方百计地想讹过来。他眼见秀才老爸一命归西,秀才又昏昏然不理正事,就与一群酒肉朋友合谋伪造了一份卖地契约,满想着眼下正在撤镇建县,官府上下乱成一片,新来的县令刚刚到任,很好糊弄,谁知道元好问不露声色,设席问案,三问两问就使自己露了马脚。
元好问秉公依法惩办了金二一伙的敲诈行为,也为秀才金诗书家主持了公道。现场百姓、上下人等无不拍手称快,称赞新来的元县令才思敏捷,执法公正,机智巧妙地审破了上任第一案。
金秀才对元县令更是佩服五体投地,再三谢过了县太爷后,仍迟迟不肯离开大堂。他站在大堂磨磨蹭蹭想了半天,才吭吭哧哧地对元好问说:“大人断案,如日月经天,明镜高悬;使生员自愧弗如,感触良多!思虑再三,赠大人一联,望大人不吝赐教。”接着,他摇头晃脑地吟咏道:
元好问有学问贵在敏学好问,
元好问一笑,当即不假思索地朗声回应出金秀才下联:
金诗书喜读书惜哉饱读诗书!
金秀才听后,顿时脸红得像猪肝子,再次跪谢元县令之后,匆匆下堂回家去了。从此,元好问设席智断上任第一案的故事以及巧对酸秀才的名联就在世上流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