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地主,爱财如命,一个麻钱看得比磨盘还大,看到有利的事,恨不得把脑袋削尖,钻进钱眼儿里去。平素对待佃户们,又悭吝又刻保因此,众人给他起了个绰号叫“财迷精”。
有一年,这地方遭了旱灾,寸草不收。佃户们都是当年吃完当年的粮,遇上这灾年荒月,家家没吃没喝,把树皮草根都吃光了。佃户们饿得没了法儿,大伙儿就去向财迷精借点粮。财迷精家里本来存粮无数,真个是大囤子圪堆,小囤子满,粮食长了芽,米面生了虫,可是连一星半点也舍不得借出来。佃户们气恨不过,就设法要治一治他。
大伙儿一谋算,就想出了条妙计。当时众人凑了些散碎银子,又找来一匹瘦马,把那些散碎银子都填到了马的屁股里,外边用棉花塞住,让一个能说会道的佃户拉着瘦马,去见财迷精。这个佃户,外号叫“吹破天”,一张薄嘴,就差把死人也能说活了。
吹破天拉着瘦马,一直进了财迷精的院子。财迷精的院子平时连闲杂人也不让进去,现在看见拉进匹瘦马来,气得把胡子一撅,把眼一瞪,指着吹破天喝道:“混蛋!把我的院子弄脏了,还不给我滚出去!”
吹破天冷笑了一声说:“财主,你小声点说话,要是把我的马惊跑了,你的全部家当也赔不起!”
财迷精说:“吹破天,你胡吹乱道甚?那么个瘦马,有甚贵重处?”
吹破天说:“也没甚贵重处,只是每天屙银尿金!”
财迷精一听这马能屙银尿金,脸色马上平和了,连忙问:“你从哪里得来的?”
吹破天说:“前天黑夜做了个梦,梦见了个白胡子老头儿对我说:‘吹破天呀!财神爷驮元宝的金马驹贬下凡来了,你快往东北上追去吧!那马能屙银尿金,拉回来你就能发大财!’白胡子老头儿说完,推了我一把,我就醒了。我只说是梦,也没在意,一翻身又睡着了。可是刚一合眼,白胡子老头儿又来催我:‘你还不快去!再迟就让别人拉去了!’说完又推了我一把,我就又醒了。
我穿上衣服跑出去,只见东北上有一团红火。过去一看,原来就是这匹马,正在那里吃草咧。我就拉回来了。第二天,摆起香案一献供,就屙下好些银子来。”
财迷精连忙又问:“是真的吗?”
吹破天说:“俗话说,真的假不了,虚的实不了。你要不信当面试试看!”
他让财迷精摆开香案烧了香表,连忙拿了一个盘子放在马屁股后边,偷偷把塞着的那块棉花扯去,那些碎散银子,就都“滴滴答答”落在盘子里。财迷精一见真的屙下银子来了,又忙问:“这金马驹一天能屙多少?”
吹破天说:“咱福气小,一天只给咱屙三四两。白胡子老头儿说,要是遇上福气大的人,一天能屙三四十两!”
财迷精想:我这人福气很大,要把这匹金马驹弄到手,一天就算屙二十两,一个月屙六百两,一年就屙七千二百两银子!越算计越心爱,决心要买这匹马。就忙把要买这匹马的意思和吹破天说了。
吹破天起初还装着不想卖,后来财迷精左说右劝,又答应要多少钱给多少,吹破天这才叹了一声说:“唉,也罢!反正我福气也小,就卖给你罢,也不要银子也不要钱,给我二十石粮食算了。”
财迷精觉得很便宜,满口应承。当时就把粮马两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