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们一窝蜂跑出客栈,只见客栈后面有一条小路直通山脚下的一个小村落。凭魏鹤寿那瘦弱的身材,这么短的时间内是不可能跑远的。衙役们立即分散开来,往小村子里围拢过去。
过了一阵,牛耿也来到客栈外,听到那个小村边有人吵吵闹闹,就循声而去。来到小村边一看,却是一个石灰池,一名士兵手中握着亮闪闪的刀,刀上鲜血仍不断滴落。石灰池中淹着一个人,正是魏鹤寿,鲜血把池里的石灰膏都染红了。
那衙役一看到牛耿,急得大叫道:“牛大人,不好啦,我失手把魏鹤寿给杀死了。”说罢,“扑通”跪了下来。
牛耿一看下跪之人面孔生疏,道:“你是谁?为啥将魏鹤寿杀死?”
下跪的衙役颤颤抖抖地说:“我叫朱三,是阳高县陈县尉手下的衙役。小人刚搜到小山村口,就发现这家伙气喘吁吁地往村里跑。小人一面喊他停下来,一面去抓他,可他还和小人反抗,小人怕他跑了,就砍了他一刀,他就掉进石灰池里去了。池里是村里人建房调的生石灰,人掉下去,不一会就被烧得体无完肤。”
石灰池里的魏鹤寿似乎仍未气绝,不停地翻动。有衙役想把他捞起来。牛耿叹了口气说:“既然贪官敢逃跑,将他打倒在石灰池里也是他活到头了。他罪大恶极,跌在石灰池里,让生石灰烧他个尸骨全无才好。”
躺在石灰池里的魏鹤寿渐渐没了动静,牛耿这才带着人回到山野客栈。只见阳高县尉陈桂冠在客栈喝茶。
牛耿就向陈桂冠说:“魏鹤寿在逃跑途中已经被你的衙役失手杀死。众所周知,陈大人您是魏鹤寿推荐去阳高做县尉的。下官想问一问,此事该如何处置?”
陈桂冠说:“魏鹤寿虽有恩于在下,但他贪污腐化在下不敢苟同。您有皇命在身,还是任凭大人处置吧,在下决无异议。负罪之人已经死了,草草掩埋得了。”
牛耿便叫当地村民把石灰池里的死尸捞上挖坑埋了。牛耿这才和陈桂冠道别。陈桂冠还想请他在县衙里歇息一晚,牛耿说:“不用了,既然老狐狸已死,我还得到朝廷复命,就此告辞了。”之后,带着众衙役走了。
看着牛耿一行人远去的背影,陈桂冠笑道:“狡兔怎能对付苍鹰,鬣狗岂敢挑斗猛虎?牛耿啊牛耿,就算你再凶,也是老夫手下的败将。魏大人做知府一十五年,韬光养晦,老谋深算,自然不是一个县尉想杀就杀的。”其实,山野客栈里的一切都是陈桂冠布置的。陈桂冠刺探到牛耿受皇帝密令押解魏鹤寿进京,想牛耿嫉恶如仇痛恨魏鹤寿,一定会在路上将魏除掉,于是,就想出一招李代桃僵之计。
他先派人将客栈里的杨氏等人抓走,收押在衙门里,再派一女一男扮成杨氏夫妇的模样在客栈里等着,又在马料房的地下挖了一个能容一人的窨井。这样,魏鹤寿被圈进马料房后,就直接打开窨井藏于里面。藏的时候,那个假杨氏的丈夫把盖子盖了,还在上面加上一袋油菜饼。因为假杨氏在门口和衙役调情,衙役自然不会发现里边干什么。假杨氏他们还在窗口上提前做出有人爬过的痕迹,以此误导牛耿。牛耿发现魏鹤寿已经逃跑,自然派人去追赶。陈桂冠家有个老下人长得和魏鹤寿身材相仿,他给老人穿了和魏鹤寿一样的衣服,并把老人骗到山脚下的村子里,当牛耿寻找魏鹤寿时,让衙役们跑过去将老人杀死,并推进了石灰池里。可怜老人不明就里一命呜呼。
牛耿一行人马向直隶方向走远了,陈桂冠这才对手下说:“将轿子备好,今晚在县衙里为魏大人接风。”手下人跑进马料房里,将地板上的暗板打开,可“请”字还没有说出口,就发出一声惊叫。陈桂冠大惊,急忙进屋去看,却见窨井里全是菜籽油,魏鹤寿淹没在里面,衙役们把他揪上来,好像个落汤鸡,显然已经被菜油淹溺而死,尸体都僵硬了。再看窨井旁边的两只油缸,下部全被砸开了口子,油顺着窨井盖的缝隙不住地流进窨井里面。魏鹤寿叫不得、喊不得、出不来,活活被淹死。
这变故让陈桂冠目瞪口呆,良久他才叹了一口气,说:“没想到还是被牛耿看出破绽来,还趁机将油缸砸破。牛耿这小子人小鬼大,在客栈把人都用油溺死了,他还在石灰池那里装腔作势指手画脚。”
陈桂冠只得将魏鹤寿的尸体运到采梁山腰掩埋,还摆上香烛,对着坟墓拜了几拜,低声道:“魏大人,您安息吧。在下已经尽力了。本想用我一名忠心耿耿老家人的命换下您的命来,结果还是被人家识破。魏大人,这回我要跟您带害了。那牛耿到了京城,一定会将我作为罪犯一并禀告皇上,我命休矣。”陈桂冠回到阳高县之后,坐卧不安惶惶不可终日。
牛耿回到云州,受命接任云州知府。陈桂冠既没丢官帽,也没被治罪,陈桂冠对牛耿感激涕零。牛耿在云州为官多年,清廉勤政,很受百姓爱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