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的时候,人们只知道有母亲,不知道有父亲。雪子施纳一代从生下来到长大成人不见父亲,施纳子哈二代从生下来到长大成人不见父亲,子哈第宜三代从生下来到长大成人又是不见父亲,第宜苏涅四代生子不见父,苏涅阿署五代生子不见父,阿署阿俄六代生子不见父,阿俄石尔七代生子不见父,石尔俄特八代生子不见父。
石尔俄特啊!他从懂事起,到长大成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人为什么只有母亲,而没有父亲呢。人应该有父亲呀!我要是有了父亲,他会像母亲样,照管自己,关心自己,给自己欢乐。石尔俄特曾几次问母亲:“我咋个没有父亲,我的父亲是谁?”母亲不是说他没有父亲,就是说他的父亲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打猎去了。石尔俄特想弄明白这个问题,他下决心:一定要把父亲找回,即使找不回也要买回一个父亲来。
石尔俄特准备了九十九把银勺,九十九把金盔。用马驮了九驮银,叫随从挑了九袋金。捉来狐狸驮银粉,逮来兔子驮金粉。他准备带上这支队伍去寻找父亲。如果寻找不到的话,他打算用这些财宝买一个父亲回来。寻父买父的队伍就这样组成了。
一天黎明前,石尔俄特带上队伍出发了。他们走过了九片草原,草原的主人捉对云雀来款待石尔俄特。俄特既不肯受款待,也不肯听挽留。他们经过杉林区,杉林的主人捕来一对獐鹿,款待石尔俄特。俄特既不愿受款待,也不肯听挽留。他们经过九重悬岩,悬岩的主人捉上一对蜜蜂来款待石尔俄特。石尔俄特既不愿受款待,又不肯听挽留。他们涉过九条江河,江河的主人捕上一对金鳞来款待石尔俄特。他既不愿受款待,也不肯听挽留。他们翻山越岭,翻过了九重山,涉过了九条江,历尽艰辛,一路上挨饿、受冻,最终来到有彝人居住的地方。彝人看到远道而来的贵客时,非常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赶快叫人宰了两条头额有花纹的骟牛来款待石尔俄特。俄特仍然不愿受款待,又不肯听挽留。当他们经过汉区时,看到那里的人们左边穿的是白绫罗,右边披的是黄绸缎。他们走呀走,走到了东边的瓦格克哈地方,这地方的树林、树梢都是红彤彤的。俄特认为是珍珠,伸出左手去捏,才知道是救兵果;再用右手去摘来看时,才一知道是野刺梨。
石尔俄特一行人马,又来到东方的约木杰列地方,这个地方住有一户富贵显赫的人家,叫兹阿第都家。她家有个身穿百褶裙、头戴花绣帕、双耳坠珊瑚、长得非常漂亮的姑娘,正坐在屋檐下织布,她叫兹妮施色。她织出的布像彩虹般美丽,绣出的花朵能引来蜜蜂飞舞,绘出的草坪能诱来动物跳跃,她是兹阿第都家的掌上明珠。她看到远方来的客人时,赶忙停下手里的活,起身迎接石尔俄特,并说道:“西边来的表哥呀,带着这么多的人,驮着这么多的东西,准备走哪方?”接着说道;“一路上辛苦了,眼看天色将黑,黑也到我家歇,不黑也请到我家住一夜再走吧!”石尔俄特说要寻父买父去,不能在这儿停留。施色又用委婉的话劝道:“世间的蜜蜂不知道停息,遇到悬岩就会歇;好飞的乌鸦虽无夜,但见到树就要歇;牛羊虽无夜,牧人赶进圈里歇;云雀虽飞不停,见花蕾就栖息;水獭不知夜,见了江河就要歇;出门的男子虽无夜,见房就应停息。今天晚上哟,天黑该住我家,天不黑也该到我家玩。”石尔俄特心里只想的是如何尽快找回父亲,不想在半路上停留,听了兹妮施色的话后,他说:“我们历尽千辛万苦,费了很多的时光,走了很多地方,为的是寻父买父去。现在,父亲还没有寻到,我们不愿在此耽误时光,天黑不能歇,天不黑也不歇了。”
聪明的兹妮施色不知不觉地对这位年轻英俊、勇敢坚强的人有了好感,于是,她大胆地对石尔俄特间道;“西边来的表哥呀,我冒昧地问你一下;下面大地上不该放的三只猎犬、不会叫的三只红脸鸡、不能烧的三节木柴、不能织的三股线、不能弹的三团毛、不能吃的三陀盐,这些指的是什么?请你给我猜一猜。”石尔俄特听了兹妮施色的提问,顿时如堕五里雾中,不知从何对答,羞得他满脸通红,不敢正视施色一眼。施色喜欢这位腼腆的小伙子,又继续向他提间题:“恺甲头上戴,前后额有两片,差一片的是指什么?恺衣身上穿,恺珠六千六百零二个,差一个的是指什么?恺裤脚上穿,恺甲‘吉玛’有两个,差一个的又指什么?尊敬的表哥,请你猜一猜,你若能猜得出,那么,到哪儿去找父买父,我会告诉你。”
石尔俄特被兹妮施色的一连串的提问难住了,他猜了许久许久,都无法猜出,心里感到很难过,不知不觉地流下了眼泪……
他急忙回到了瓦格克机,把路上碰到施色的事,一一向姐姐威蕾倾诉了。威蕾安慰弟弟道:“尊敬的弟弟呀,你不必这样忧虑,我会把谜语猜给你听;不该放的三只猎犬,指的是林中的狐狸;不会叫的三只红脸鸡,指的是野鸡;不能烧的三节木柴,指的是家中的神灵牌;不能织的三股线,指的是天上的彩虹;不能弹的三团毛,指的是山顶上的白云;不能吃的三陀盐,指的是深谷里的冰块。”石尔俄特听到这里,心里顿时感到很快活。姐姐又继续解释道;“恺甲头上戴,前后额两片,差一片的是指用野猪脖颈上剥皮制成的一片;恺衣身上穿,恺珠六千六百零二个,差一个的是指用红璋鹿皮制作的皮;恺裤脚上穿,恺甲‘吉玛’有两个,差一个的是指用水牛膝盖皮制成的恺甲。”石尔俄特听完姐姐的解释后,又急忙走到约木杰列,把这一组谜语,一句一句地说给施色姑娘听。施色听后很满意,高兴地对他说:“西边来表哥,你真聪明,谜语全被你猜出了,答也答得很对。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需要间你一下:祖灵应该放在哪里才合适?”石尔俄特说:“若要把祖灵送进水里,水里有水鬼,那不是放祖灵的地方;若把它送到崕口上去,崕口是寒风的天地,那也不适宜放祖灵;没有一个地方能放祖灵。”兹妮施色听了后,嘿嘿地笑了,说:“西边来的表哥,祈祷的祖灵应插在火塘上方,供奉的祖灵应挂在屋梁上,超度的祖灵应送进岩洞里,这样做的话,你们那地方,娶媳妇安家,生子就能见到父亲。”
石尔俄特回到瓦格克机地方,三年走遍各村寨,都没有娶到媳妇。他再次来到约木杰列地方,向兹妮施色求婚。他说:“尊敬的表妹,我们那地方,没有一处可以娶媳妇,我只有娶你为媳妇”。
兹妮施色听后,很婉转的对石尔俄特说:“西边来的表哥!姑娘再美丽,自己的身价不由自己定,请你到兹莫莫科(祭祀)那儿去,问一问特莫阿拉(媒婆),看他对此事有何定论。”石尔俄特找着特莫阿拉,提出了他的请求。结果这门婚事就这样定下了:姑娘的身价就此定,坐着的赠给坐钱,站着的也要赠给站钱,嘻戏的也要赠给一匹黑骏马,新娘回娘家赠给一头黑骟牛。这样,石尔俄特就娶兹妮施色为妻。
从此,人世间一妻配一夫,生子能见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