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见老爷又要拔签打她,吓得急忙磕头:“老爷呀,奴家不该……”她招供,昨天丈夫回家,她的确服侍过茶水,但嫌对方酒气难闻,又厌烦他借酒纠缠,见丈夫熟睡,她便悄悄去了邻家杜寡妇处睡下。不过,夜里并不曾听得自家院门响动。凌晨她早早回家,见丈夫依然睡得死猪一般,便坚信不会有差错……
齐老爷大喜,又传那个杜寡妇对质,确认杨氏这次是说了实话,便马上让地保将人领回去听候处理。
郭秀才再次被提到公堂。一见老婆的供词,他依然嘴硬道:“拙荆去了邻家,学生实在不知;可学生不解的是,醉酒睡觉是人之常情,难道触犯哪条王法不成?”
“郭秀才,你快将如何杀害戚氏的经过如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
“什么?”郭秀才一听此话,顿时两眼发直。衙役再喊堂威,他扑通跪倒在地:“谁是戚氏?小的与她素不相识,杀她何为?”
“好个刁棍!你枉读孔孟书,却做禽兽事,与有夫之妇私通,邻居多家证词在此,你尚敢狡辩吗?分明是你对戚氏日久生厌,因厌成怨,陡起杀心。左右,与我重打!”
这郭秀才开始嘴上说不认识戚氏,但几棍下去,便熬受不住。他招供道,柏老成中风瘫痪后,他猜想容貌秀丽的戚氏必然寂寞,便借资助对方以换取好感,渐渐地与戚氏有了奸情。谁知道对方贪得无厌,总向他索取财物,让他心生厌倦,整天琢磨如何将这个只图钱财不重情义的女人除掉。昨天酒后佯装寻欢去,却带着捡来的尖刀一把,乘戚氏不备,将她杀死,由于是酒后所为,详情记不得了,只恍惚记得路过小河边,把血衣和尖刀往激流里一丢,最后回到家里睡了过去……
齐老爷长吁一口气,刚要宣布退堂,赵越突然冲着齐老爷道:“大人,您不觉得这案子破得太容易了么?”
三、三点疑问推翻案情
齐老爷顿时一怔:“此话怎讲?”
“那学生就直说了。”赵越边思索边说,“细推敲,此案疑点至少有三:一是死者血衣,若是两人偷情中女方遇害,那样的话,戚氏脱掉衣服应当小心地放到床上,不可能随意往地下扔,而且衣服上有大量血迹,死者流血淌不到衣服那里,这说明系她遇害后被凶手脱下的;二是郭秀才既然要杀戚氏,那他就不会留下柏老成这张活口,凶手肯定不是郭秀才,而是一个不知道柏老成躺在天棚上的陌生人……”
“那,”齐老爷点着头问,“那第三呢?”
赵越分析道:“三,像柏老成这样曾经做过刽子手的人,不知砍了多少人的脑袋,怎么轻易会被杀人现场所吓傻?这里有一种可能,就是柏老成的痴呆是装出来的。”
齐老爷一想,是啊,那凶手刀法既准又狠,的确不像是郭秀才这种读书人所为。然妻子被杀,柏老成故意装痴,难道这背后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齐老爷当即决定连夜再提审郭秀才。
大堂上,齐老爷要郭秀才将杀人细节再详细复述一遍。郭秀才还是说醉后记不真切,并承认他预料到杀人必溅血到自己身上,事先从逃荒人手中高价购得旧衣衫用来作案,事后把血衣扔掉……
“你抵命属于心甘情愿,本县也了却一桩案件。可凶手依然逍遥法外,你的相好岂不冤死?”齐老爷已经看出,郭秀才所谓戚氏贪得无厌之说,纯属给自己杀人之说编造理由,他对戚氏是有真情的,因此采取攻心战术。
郭秀才长叹一声终于说了实话,他确实不曾杀人。他与杨氏虽系结发夫妻,可那凶女人在家好吃懒做,在外吵闹邻居,搅得他读书也难专心,二人始终貌合神离。幸亏遇上戚氏,让郭秀才感到人生的乐趣。他私与戚氏相商,先忍耐些时日,容戚氏尽为妻之道,伺候得柏老成寿尽死去,那时他就将杨氏休掉,续娶戚氏为妻。如今得知戚氏惨死,觉得自己了无生趣,且通奸丑事暴露,功名必然革去,前途渺茫……这样一想,觉得不如一死了之,非但可以摆脱杨氏的纠缠,灵魂到阴间还可与戚氏相会。
齐老爷从郭秀才的招供中听出话来,他与杨氏关系很僵。那杨氏本不具备杀人本事,可她如果有奸夫,会不会指使奸夫杀了戚氏,嫁祸于自己的丈夫呢?于是传唤捕头,命他分派手下人等,暗地访查杨氏平素所为,看这个女人有没有特别相好的男人,尤其要留心初六那天她有没有反常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