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浔阳府地,乃长江咽喉之地,来往人员复杂多变。刘三凭着久走江湖的敏锐,看出两个外地人行动可疑,特别是那个瘦小子,穿着长衣宽袍,里面似有异物之嫌。莫非他们有什么苟且勾当?想到此处,刘三心头一惊,便悄悄跟上那两人。
果然,两人大摇大摆地走过了一条街道后,便立即快速奔走起来。此时,刘三已有八分把握了,只紧跟住不放。
来到码头,两人这才歇住脚,踏进了一家小酒馆。刘三也跟着进去,要了一壶酒,两碟小菜,坐在他们对面独饮起来。不一会儿,刘三喝醉了,他喷着酒气来到两人的桌前,大喊道:“兄弟,江上水寒,多喝两盅酒解解寒气,俺敬兄弟一盅!”哪料大汉把手一推道:“哪个是你兄弟,不要在这儿撒酒疯。”刘三一个趔趄,酒盅里的酒全洒在旁边那个瘦小子身上。刘三连说对不起,用自己的衣衫去擦拭瘦小子的长衫。擦拭完毕,刘三仍喷着酒气道:“兄弟不喝就算了,别发这么大的脾气嘛!”说着,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一出小酒馆的门,刘三摸摸袖中的东西,不由得意地笑了。不一会儿,那两人也从小酒馆里出来,急急走上码头上的大船。就在大船离开码头的那一刻,刘三突然从暗处走出来,对那两人大喊道:“兄弟,看看丢掉什么东西没有?”那瘦个子猛然一摸胸前,脸色突变。刘三站在码头上冷笑道:“兄弟,你也不称称自己有多重,竟敢在快手刘三的地盘上做手脚,回去好好练练吧。”
刘三从码头出来,转过街角,与府衙里的王捕快撞了个满怀,王捕快问他看见两个外乡人没有,刘三说:“看见了,他们刚刚离了码头走了。”听过此话,捕快便停住了脚步,后面的孙掌柜一听刘三这话,一下子瘫坐在地,哭嚎道:“完了,完了,那可是价值五千两的宝贝呀。”
刘三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拿出一个金灿灿的蛤蟆道:“掌柜的,先别哭,看看宝贝是否就是这个?”孙掌柜一见,双手抢过,捧在怀里,细细看了,连连点头道:“是了,是了,是我的宝贝回来了!”刘三这才向他们讲了事情的经过,王捕快听得惊讶万分,孙掌柜不住给刘三叩着响头。
李知府听说这件事后,对刘三越发刮目相看了。刘三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加上李知府与其他官员交往中忍不住要多炫耀几句,不但本省知晓有个快手神盗刘三,还传进了京城。
这下可就惹上麻烦了。
这日,李知府叫刘三给本城的王善人送个帖子,大街上人来人往,甚是热闹。可忽然间刘三的脚跟被一个年轻人踩了一脚,年轻人急忙赔罪蹲下身子给刘三提鞋跟,刘三正要说声不用,忽觉身上有异,一摸,那个帖子不见了。刘三暗叹一声好身手,但他不动声色,也蹲下身子,拍拍年轻人的肩道:“好了,回去吧。”年轻人站起身,见那个帖子已捏在刘三手中,不由双手抱拳道:“佩服佩服,果然是快手。”
刘三心中十分疑惑,暗想这年轻人似是京城口音,刚才的戏法只不过是对自己一种试探而已,那么他远道而来为什么要给自己开这样一个玩笑呢?看样子他对自己还是很了解的,究竟有什么目的呢?但刘三公差在身,没有去跟踪那个年轻人。
当刘三完成差事回到府衙时,却见李知府恭恭敬敬地陪着那个年轻人在喝茶,刘三这下倒吃惊不小。李知府一见刘三,忙说道:“刘三,快快见过京差大人!”刘三正要行礼,京差大人呵呵大笑起来:“免了免了,我们不是在大街上行过礼了嘛。”刘三正要退下,李知府喊道:“慢,还有一重要之事告之于你。”这时,只见那个京差大人脸色一变,拿出一纸公文,在大堂之上宣读起来。
听着听着,刘三的脸色暗了下来。原来是京城里的锦衣卫看上了刘三的快手,命他速速进京当差。宣读完毕后,京差大人吩咐道:“刘三,快去准备准备,我们明日一早动身,万万不可延误了行程。”
刘三跪下道:“小的在浔城这么多年,还有一些琐事未能了结,望大人开恩容留三日,三日后一定不误行程。”那京差大人倒也爽直,准许了刘三的要求。事后,李知府见刘三长吁短叹的样子,便拍拍刘三的肩道:“你在本府当差,多次立功,但这次本府想不放你走也不敢呀,上命难违呵。不过,临走之前,本府有一句话相送,京城毕竟是帝王之地,办事处处小心为好。”
刘三朝李知府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后大步走出门去。
这三天的时间,京差大人在李知府陪同下游遍了浔城的繁华之地,倒也落得快活。
三天后,刘三没有按约而来,而是一个小乞丐手捧一封书信和一个木匣交给了李知府,说是刘三前天给了他一两银子,叫他今日务必送到府衙。
李知府心头一惊,京差大人大怒道:“好个刘三,玩什么花招?”李知府把那信拆开交给京差大人,只见上面写道:刘三本是微下之人,实不敢高攀。况且这些年来做下许多耻秽之事,早有收手之念。今剁下手指两根,交由大人向上交差。从此小人远走他乡,隐姓埋名,做个安分守己的寻常百姓。
打开木匣,里面果然是两条细长的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