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尚书一阵疑惑,婉玉解释道:“那玉龟原是两个,一大一小。大龟为龟母,小龟趴伏于大龟背上,为龟子。龟,原就寓意延寿千年,又驮一子龟,更含了子嗣兴旺,后继有人之意。你那下属只送大龟不送小龟,岂不是糊涂之人。大人若不信,可抚摸大龟背部,有一微凹之处,正是驮负小龟的地方。”说完,取出玉龟让朱尚书验证,果如其言。
朱尚书一阵难堪,为挽回颜面,他忙许诺:“这事儿好办,待我回去,定找那小吏要来小龟,改日再见姑娘时送上就是了。”婉玉一脸欢喜,感激道:“那就多谢大人了。”
朱尚书回到京城,心里仍念着婉玉的美色,他想起送上小龟一事,忙唤来了那送大龟的小吏,让他去寻小龟。小吏一听却做了难,那只大龟是在京城里的“藏宝阁”花大价钱买的,买时并不知还有小龟一说。朱尚书见小吏并无小龟,想到在婉玉那夸下的海口没法应付,不由沉下了脸。小吏怕朱尚书动怒,连忙答应再到那家店去寻。
出了尚书府,小吏径直进了“藏宝阁”,向掌柜的说明来意。掌柜的很吃惊,他也不知道还有个小龟。见他手里没有小龟,小吏急得大汗直冒,他央求掌柜的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弄到小龟,并许诺重金求购,当下就拿出了千两银票做定金。掌柜的看见银票,点头说:“这大龟原是我在豫南信阳州的一户人家求来的,待我再到那户人家中寻一寻。”
小吏大喜,约他两个月后交货,随后去给朱尚书回话了。朱尚书也很高兴,赶忙写了封书信给婉玉,信中夸耀了一番自己的权势,称两月后就可得小龟,请姑娘安心。
两个月转眼即到,但“藏宝阁”的掌柜却踪迹全无,朱尚书几次催问小吏,小吏均无法答复。
这日,朱尚书正在府上品茶,那小吏却急匆匆拜见,称打探到“藏宝阁”掌柜的消息,小吏说那掌柜已于数日前在信阳州被官兵抓获,判了斩首,听说他曾是个江洋大盗。朱尚书一惊,忙去了刑部衙门,翻看各州府呈上来的死刑的卷宗,果然在信阳州的呈文中找到了“藏宝阁”掌柜的案子。
原来,“藏宝阁”的掌柜正是十数年前名扬天下的飞天大盗胡作非。事情蹊跷,两个多月前,河南信阳州知府接到一封奇怪的密信。信中说,十几年前曾在信阳州作案的飞天大盗胡作非,近日将重出江湖,到顾家大院做案,请知府大人伏兵擒拿。
知府将信将疑,十几年前胡作非已光顾过一次顾家大院,那次不光盗走了顾家一块祖传数代的血丝玉龟,还因为恶行暴露,杀了顾家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现在顾家大院早已败落,只有一个风烛残年的老管家守着院子,胡作非又来这做什么呢?
但知府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派了手下在顾家设埋伏。守了十几天后,一个夜晚,胡作非果然越墙而进,正当他在顾家逼迫老管家交出什么小玉龟的时候,众捕快一拥而上将其擒获。胡作非对十数年前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当年,胡作非杀了顾家几十条人命后自知罪责难逃,便金盆洗手,拿出偷盗所得的宝物在京城开了家古玩店,这么多年过去了,竟没有人将他认出。若不是此次高人暗中相助将他捕获,怕他还不知要逍遥到何时呢。
朱尚书看完案情呈报,心中已明白几分。他快马送信一封给信阳州知府,问询当年顾家可还有后人存世。数日后回信来报,称当年顾家确有一幼女因在亲戚家而避免遇难,但后来不知她行踪。此女名唤婉玉。
朱尚书心中一惊终于明白了,婉玉为了寻出凶手,不惜贱落风尘,她以嗜好玉玩为名,收罗天下玉品,目的就是想要再见玉龟。当年,胡作非在打斗中遗落了小龟。婉玉便以此为饵,借助购买玉龟之人的权势和财力,追寻小龟的下落。如此顺藤摸瓜,定会牵出隐匿于暗处的胡作非。胡作非在钱财的驱使下定会铤而走险再上顾家寻抢小龟。于是,她又写匿名信给信阳州知府,让他布兵瓮中捉鳖。
想到这里,朱尚书一声长叹。后来他又去寻婉玉,却听说婉玉已为自己赎身,遁入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