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癞女不听,她一边拼命治病,一边求花骆驼给她想办法,条件是她愿意把众花子的“人头税”全部让给他。花骆驼出去转了几天,回来告诉她:“我打听到了,福王爷这人特别迷信,到时我把我的道士朋友请来,给他施点障眼法,也许他会上当。”癞女听了使劲地点头。
却说这天,福王爷正在家里烦恼儿子的婚事,他拿着媒婆们送来的姑娘们的八字帖,正请算命先生给姑娘们称骨算命,看看谁是真正的有福之人。忽然听到外面有道士在念经:“真金白银可试人命贵贱,只点化有缘人!”
福王爷一听,以为是神仙来点化他,连忙屏退众人,派人把道士请了进来。
道士从贴身的一个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缸来。那小缸落地,忽然变大,有半人多高。道士问福王爷在缸里看到了什么,福王爷探头一看,说:“哇,这么多真金白银!”道士说:“错,这是试命水!”
见王爷不明白,道士解释说因为福王爷是大富大贵之命,所以看到的都是真金白银,换成命不好的人则只能看到一缸清水,而最富贵的命看到的则是一缸黄金。福王爷不信,马上喊来家里的仆人来看。谁知他们都说是清水,福王爷不放心,喊儿子赵直也来看,赵直说是一缸白银。福王爷心里一动,他给了道士一笔钱,留下了这口缸。
第二天,福王爷在家办家宴,宴请全城的未婚女子和他们的家人来作客,并把那口装有“试命水”的缸放在门口。每次来一位小姐,他便请人家看那口缸里装的是什么。谁知所有的姑娘都说那是水,福王爷不免有些失望。
到了傍晚时分,福王爷送走了客人,呆呆地看着那口缸发呆。这时,癞女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手里拿着个要饭碗。她一出现,就有仆人往她的碗里扔了一些碎银子,但癞女没有走的意思,她往门边一靠,探头看了一眼那口缸,突然惊讶地嚷嚷:“啊!这么多黄金扔在这里没人要?”
福王爷一听,猛然抬起头,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癞女说:“我说王爷真有钱,把这么多金子放在这缸里,万一被小偷惦记上就不好了!”癞女说完还伸手在缸里抓了一下,福王爷立刻听到哗哗的金子响。
福王爷重新打量了一下癞女,只见她一身破衣烂衫,头上的瘌痢虽已痊愈,但新头发并未生出来,只看见秃头闪闪发亮。福王爷心里暗想: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想不到这个要饭女子的命比我的命还好,想必后半生必定大富大贵,我儿要是能娶到她为妻,多少也能沾点光。
福王爷想到这里,忙堆着笑脸,问了癞女生辰八字,说欲聘她为儿媳,择日迎亲。癞女不肯,她要福王爷给她三年时间考虑,否则免谈。
福王爷答应了,还送了癞女一个别院,让她修身养性。
谁知赵直一听说父亲给他说了个癞女作媳妇,不由心如死灰,他给家里留了一封书信,就离家出走了。福王爷又气又急,但又不敢声张,只得暗中派人去寻找。
再说癞女住进别院后,给自己请了好几位先生,有教诗词歌赋的,有教女红的,有教礼仪的,有教歌舞的,她给自己起了个新名字——清姿。她着魔般地苦心学习,一心想早日配上赵直。
三年后,当癞女重新站在镜前时,差点都不认识自己了,只见镜中的人云鬓轻挽,婀娜多姿,俨然一位大家闺秀。她想:我现在应该能配上赵直了吧?于是亲自上门告诉福王爷,现在可以成亲了。
恰巧这时福王爷家也有了赵直的消息,福王爷立刻派人把赵直接了回来,和清姿姑娘拜堂成亲。一番忙碌喧闹过后,清姿姑娘被送进了洞房。可直到夜半时分,也不见新郎来掀盖头,她忍不住偷偷揭开盖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吓得她连连尖叫。王府的下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跑过来问,清姿颤抖着指着床上的醉汉,娇声说:“他,他是谁?怎么在我的床上?”
仆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床上那醉汉满脸胡子、皮肤黝黑,穿着一身破衣烂衫,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身下还压着一件喜服,正打着鼾。
仆人不由一笑:“哦,这是我们少爷啊,这是他刚脱下的喜服。”
清姿拼命地摇头:“不,我见过公子,他可是温文尔雅、风流倜傥啊!”
仆人说:“我们少爷听说王爷给他说了个女花子,一赌气,跑到花子窝里混了三年,就成现在这样子了。”
清姿望着床上那人,鄙视地说:“快给我把这个花子拖走,我不想见他!让我天天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我还不如去当花子!”
仆人为难地摊开手:“这,这样不行啊,他可是我们少爷啊!”
清姿恨恨地点点头:“好,他不走我走!这总行了吧?”
两人的吵闹声把赵直吵醒了,他睁开醉眼,一把抱住清姿,口齿不清地说:“不行,你不能走,你可是我父亲相中的大贵人呢!我的后半生可就靠你了!”
清姿急欲脱身,脱口说道:“现在的公子已非我所爱,我实话告诉你,我根本不是什么大贵人,这不过是我为了嫁给你托人使的障眼法而已。”
话音刚落,赵直一下松了手,清姿急忙拂袖而去。待清姿走远后,赵直笑了,他摘去了脸上的假胡子,心想:以为她是真心喜欢我,想不到也是叶公好龙啊,我不过换了身装束而已,她就变心了,亏她自己出身还是花子呢!
清姿疾步出了福王府,站在大街上,她欲哭无泪,难道三年前遇上赵直,到现在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吗?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梦外?想到这里,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由于下手太重,她不由疼得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