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觉惊讶不止,刘一狄含泪告诉他:“这乞丐死了也算罪有应得,我夫人自从那天被他惊吓以后一直神情恍惚,说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夫人跟了我已经七年,想不到年纪轻轻就寻了短见!”
陈文觉说:“七年?大人重新起复也是七年吧?”
刘一狄一边拭泪一边点头。当初刘一狄本是建文帝宠爱的大臣,七年前朱棣夺了侄儿的皇位,刘一狄惊慌失措,孤身逃到辽北,在那里迎娶了纳氏,纳氏貌美如花,却是异族女子。
陈文觉提出去看看纳氏的遗体,刘一狄虽然不情愿,却也没有拒绝。
纳氏的灵堂还没布置好,她的遗体停放在地上,神色如生,只是嘴角有一点浅粉色污物,陈文觉近前嗅了嗅,暗自皱眉。忽然在纳氏的衣袖里发现一星艳红,他伸手翻动,在纳氏宽大的衣服袖子里,拽出了一幅鲜艳的红布条,是绑在纳氏手腕上的!刘一狄更是吃惊,喝令家人:“夫人的遗体你们不好好看护,这布条是哪来的?”
家人们吓得发抖,但谁也说不出红布条的来历。陈文觉摆摆手:“你也不要找他们的麻烦了。你这夫人是固伦族对吗?”刘一狄愕然点头。陈文觉点点头:“这就是了。辽北固伦族,族人善骑射,男子骁勇女子美貌,他们民族有条族规,死在外面的人要在手腕扎上红布条,这样魂魄才能够回归故土,得以超生。”说到这里,陈文觉蓦然双眼一翻,精光四射,盯住了一旁脸色凄然的郭伦:“郭师爷,我说的没错吧?”
郭伦脸色煞白,支吾着说不出话。
陈文觉说:“如果我所料不错,你就是固伦族人。你们族的图腾是麒麟,男子生下来就要在脖颈处刺一只麒麟,你身上带的,脖颈后刺的,不都是麒麟吗?那老乞丐也是你们族人!这两块红布条都是你拴的吧?”
郭伦拿手拭了拭冷汗:“是的,我是固伦族,我不忍见族人的亡灵游荡在外,才偷偷给他们拴了红布条。”
刘一狄却很是吃了一惊:“你也是固伦族?那为什么在府里这么多年没听你提起过?”
郭伦张口结舌:“我……我……”大颗的冷汗冒了出来。刘一狄脸色一沉,吩咐家人把郭伦带到花厅盘查。
几个人来到花厅落座,还没开始询问,忽然有家人惊慌失措地跑过来,说书房进贼了!刘一狄大惊失色,急忙飞步跑了过去。陈文觉也恍然,皇上的手书寺名就放在书房,要是弄丢了这可是灭门的死罪,难怪刘一狄急成这样子!他也急忙跟了过去。
书房里被翻得凌乱不堪,不过还好,皇帝的手书还在。大家乱了一阵,才想起了郭伦,急匆匆赶回花厅,人已经不见了。
刘一狄脸色铁青,喝令家仆到处寻找。夫人的自尽、乞丐的死,都跟郭伦有关联,他畏罪潜逃怎么行?
闹哄哄过了一夜,陈文觉也没有睡好。第二天一早,刘府里又吵嚷起来,原来,纳氏夫人的遗体不见了!
三
刘府上下乱成一团,刘一狄命令手下人四处散开,寻找夫人的遗体,陈文觉略一思索,叫过自己的侍从吩咐了一番。
还不过两个时辰,就有衙役急匆匆来报,夫人的遗体找回来了,却是陈文觉的侍从立的头功。
等刘一狄匆匆赶过来,只看见一具简陋的棺木。随从打开棺木盖,夫人的遗体显露出来,可是棺木里居然是两具尸体!
那另一具尸体满脸伤疤,丑怪异常,正是那无端惨死的老乞丐。
刘一狄呆呆地看着这一幕。陈文觉慢条斯理地说:“我派衙役赶到城北门,果然追出去没多远就看到了一个人赶着大车拉了棺木疾行,这才拦下他来。”
陈文觉一拍手,手下侍从把一个人推了上来,这个人脸色苍白,愤恨地盯着刘一狄,正是那师爷郭伦。
刘一狄大惊,抢上前去指着郭伦,气得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这个小人!想当初我
话音没落,刘一狄一巴掌带着风声冲着郭伦拍了下去。
陈文觉大惊,急忙阻止:“大人不要杀人灭口!”话音未落,他手下侍从已经挥起一拳,正击在刘一狄的胳膊上,他的巴掌拍歪了。陈文觉一个眼色使过去,侍从已经扭住了刘一狄的手,他立刻动弹不得。
陈文觉冷笑道:“二十年前刘大人武举出身,红砂掌是你的独门秘技,这些年宦途坎坷,想来功夫是荒疏了。不过红砂掌余威尚存,害死老弱妇孺固然不难,要当着我侍从的面杀人灭口,就差了那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