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凝站在她的面前,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冷漠不屑的神情——
“他最终选了君流伶,看来,你要跟我走了。”
楼月什么也听不见,她的脑海中始终只浮现出逐不悔义无反顾朝君流伶伸出手的情景。
我想要的,经得起时光,经得起岁月…………
我要的,便是这样的爱。
她缓缓闭上眼睛,笑着说道,“你带我走吧,我去做你的药引子。”
心痛,欲死。
逐不悔,如果爱,请深爱。这么浅,算什么!
“呵呵,又是一个傻女人,为他心痛了吧。丫头,我曾经就像你这么傻的,以为救了他,他就会感激你,爱上你,而当他最爱的那个人出现的时候,她就变得连尘埃都不如。”
楼月缓缓闭上了眼睛,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连心痛也不曾感觉的到了。
所谓心碎的极点,就是痛到麻木吧。
崖顶,宝镜堂率领众将士和冰月宫教众对持,杀气冲天,血,如绸布一般扑撒开来。
“不悔哥哥……”君流伶睁着眼睛,虚弱地喊了一声,然后,终于筋疲力尽,倒在了不悔的怀中。
好了,终于,她回到不悔哥哥的身旁了。
她,安心了。
9
未等绮罗的话说完,逐不悔像疯了一样顺着小路往崖底走下去,宝镜堂领着众人紧紧跟随其后,绮罗冒雨也跟着下了山,她泪流满面,楼月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还能活命吗?
虽然认识不久,但是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个妹妹,她好仗义,好热情。
方才,不悔把手,把唯一生的希望留给了流伶,她的心一定碎了吧,当君无涯牵着南无忧的手离开她的世界时,她的心就死了,现在楼月所经历的,比她还要痛苦百倍,她又怎么能承受这样的痛呢?
父皇,母后,你们在天之灵都看到了吗?求求你们,不要再让我们受苦了。
爱情,真的这么难吗?为什么父皇,四叔,十三叔和你,你们无论遭受多大的困苦,无论事实如何变迁,你们的爱都那么忠贞,从来不会变呢?
冒着暴雨,一行人顺着布满荆棘的小路,匆匆到了崖底,逐不悔仰头看崖顶,一眼望去,望不到头,好高好高,楼月就是从这里坠落下来的。
“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很胆小很胆小,我怕会受伤,怕被欺骗,怕需要的时候那个人却不再,怕童话会破灭,怕不能天长地久,怕沧海桑田,怕此去经年一切成空,怕岁月蹉跎爱消失不见,我怕,真的很怕很怕的……我只有一颗小小的,小小的心,心里装下的东西,全都是爱,这份爱,要求很严苛……”
楼月昨晚说过的话,在逐不悔的脑海中回响着。
他一言不发,紧抿着苍白的双唇,那黑发贴在脸颊,水珠一滴一滴掉落下来,脸色苍白如纸,不知道是冷还是害怕,他的唇在颤抖着,寻找的脚步有些紊乱。
其余人马,亦心急地找寻着楼月的身影。
整个崖底,人群密布,暴雨阵阵,泥泞从山坡上下滑,人被雨水冲的睁不开眼睛。
然而,整整三个时辰过去,众人寻遍了整个崖底,天已经快黑,压顶的暗大片袭来,天地似要离开,令人感到压抑,喘不过气来。
但是,依旧找不到楼月的影子。
“混账!”
不知是在骂随行的人,还是在骂自己,逐不悔怒吼出声,而双眸却在看到不远处树木的断枝时,脸上露出惊喜笑容,“楼月……”
断枝下面,有一个新土堆起的小坡,那掉落在小坡的旁边是他给她的玉簪。
她被埋了?!
心顿时猛地失去了跳动,心急火燎的大喊:“来人,来人啊,快来人•;•;•;•;•;•;”
然后一边朝那边跑过去,好几次差点滑倒在地上。
“厉楼月!撑住!”
一遍一遍的喊着,双手已经用力的刨向那一片新土,一下一下,很是用力,当绮罗也跌跌撞撞,心急地跑过来时,看到的便是逐不悔着发疯的模样,他紧张的脸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和自持。
逐不悔如此卖命,众人自然不敢疏忽,皆以手代锄在滑坡上挖着,希望能够将楼月挖出来。
绮罗紧张地站在旁边,雨水顺着淋湿的头发滑落,她浑身发抖,跪倒在地,对着天地祈求——
老天爷,求求你保佑楼月,她不要死,千万不要死!
逐不悔用力地挖着——
“厉楼月,出来!出来!”
他一边挖,一边喊着楼月的名字,那双素来无情而冷静的双眸竟然氤氲上了一层水汽。
仿佛多年前,亲眼看到父皇和母后的尸首一般,那么的痛,那么的怕,他真怕挖开来后,看见的又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指尖,渐渐的染上鲜血,十指连心,他却感觉不到疼痛,一双眼睛,能看到的是那不断被刨出的泥土,眼睛紧盯着土壤,期盼着能够看到楼月的身影。
“厉楼月!出来!出来!”
“我厉楼月不是个被世俗和道德束缚的人,若有一天,你不再爱我,我不会因为身子给了你而暗自垂泪,站在身后等你回头,我只会义无反顾的离开,去寻找新的幸福。”床笫之间,她傲娇的话和认真的表情再度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用力地挖,指尖的血,染红了黄土。
护卫们都被这样的皇上吓到了,但所有的人皆是沉默的。
夜空下的雨,稀里哗啦,倾盆而出,不停的下着,下着……
好像一个绝望女子的哭泣。
但是——
那树叶和新土被挖走了,逐不悔的白袍上沾满了泥土和鲜血,却也依旧没有看到楼月的身影。
崖底,除了雨滴和荆棘,什么也没有。
“皇上,从这么高的崖摔下来,九死一生,末将想她是不是已经……皇上,不如先上去吧,您的手已经……”
有人站起来,说道。
“闭嘴!”
众人被逐不悔骇人的怒气吓到,大家不再敢说话。
而逐不悔明白了,这是陆雪凝故意制造的假象,松开一层土,让人误以为楼月被土埋了起来,而她则有了带着楼月逃脱的时间。
“杨侍卫率领众人在此继续找!宝将军随朕找冰月宫!”
“是!”
雨越下越大,整个天地,似乎都在呜咽,一股悲凉的感觉笼罩四周。
雨中,一辆枣红色马儿如离弦之箭一般离去,在大雨磅礴之间,传来一阵阵的马蹄声。
宝镜堂率领众将士二话不说踏上马背,相随而去,保护着他们生命中的神。
10
“厉楼月,在冬天到来之前,就由你陪在我身边吧。”
……
“厉楼月,你听着,你不要问我为什么喜欢你,我只能告诉你,在我生命的最后日子里,我脑海中所能想象的有关未来的每一个画面里,都有你的存在。你怕高,我会在下面接着你,不让你摔疼;不想你被欺负,所以我会教你武功;你要去闯祸要去打抱不平,我偷偷跟在你身后陪你去;哪天你闯出祸来不能收拾,我一定帮你摆平;你觉得有人买糖葫芦给你吃是爱的表现,我愿意去买糖葫芦。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我能说的,就是这些了。”
好霸道的语气!可是说出来的话,又那么……深情,那么柔情。
惨白着一张脸,脸上没有任何血色,浑身已经痛得散了架,耳边却无比清晰地想起逐不悔说过的话。
说好要生死相随的呢,逐不悔。
陆雪凝望着躺在马车上面如死灰的厉楼月,说道——
“怎么样?是不是感到心被刀碎成了一片又一片?是不是想要快点好起来,去报复那些伤害过你的人?”
“……”楼月鼻息间发出一丝微弱的轻蔑的笑。
这笑,触动了陆雪凝敏感脆弱的神经,她猛地冲到楼月面前,那张长着刀疤的脸孔看起来格外狰狞,但是她发现,厉楼月的眼中没有任何惧怕——
“你笑什么?!”
“笑你可怜,笑你可悲,一辈子活在仇恨里,一辈子靠仇人的儿女寻找存在感……”
“你!”陆雪凝被楼月这么一说,面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呵呵,你又好得了哪里去?何必一副可怜我的语气?”陆雪凝拉开楼月的衣领,上面好些逐不悔昨晚留下的痕迹,紫红的颜色,趁在雪白的肌肤上,好似朵朵鲜花,印证着那个男人的激**情,“刚把自己的身子交给他吧,他下一刻不就抛弃了你而选择了别人吗?他在把手伸向君流伶的时候,可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呢!”
楼月浅笑,那额头流下的血,布满了整张脸孔——
“他怎么对我,是他的事情,可我,不会因为一个男人而放弃自己。”
虽然,她的声音,那么虚弱,可是说出来的话却那么那么的有力。
而且,此时此刻,刚经历生死,被狠狠抛弃的她她竟然还能笑?!
“傻子!你这个十足的傻子!已经心痛欲死了吧,还在伪装坚强!我看你能装多久?!”
陆雪凝狠狠甩开楼月的手,面容扭曲地说道。
楼月闭上了眼睛,被抛弃么?已经习惯了,在现代已经被亲人抛弃,到了古代被爱人抛弃,呵呵,厉楼月,不痛呵不痛,万箭穿心,习惯就好。
陆雪凝抬手,抚着脸上两道刺手的刀疤,手指微微发抖,她真的……很可怜很可悲吗?
“吁……”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陆雪凝凶狠的眼神瞪了厉楼月一眼!
到她冰月宫的路非常隐秘,只有冰月宫的人才找得到,莫非逐不悔这么快就赶来了?她的手慢慢缠绕着金丝线……
她抬手掀开白纱的一脚——
只见,一袭玄黑色衣袍的男子高高立于雪白的骏马之上,腰间挂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男子轮廓鲜明的脸上,五官深刻立体,挺拔的身形悠闲万千,一双眸里充满了放荡不羁,那双说着挑逗言辞的嘴巴,性感地往上微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