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厕君那边却是轻轻地笑起来,说道:“既想不明白干脆就不要想了,我来问你,你现在可还恨他之前将你置于凶险之境?”
茅厕君话题转的快,我有点跟不上,慢了半拍才回答道:“恨不恨的有什么用?总得在他手下讨饭吃。再说了,哪那么多恨啊,他又不欠我的,没理由就得把我捧手心里哄着。事后想想,我倒是觉得这样不错,他一次没卖了我,下次再卖的时候,总得事先思量思量。”
茅厕君有些意外,怔怔地看了我片刻之后,才又说道:“你不像是人贩子养大的,他没这个见识,也教养不出你这般心胸的女子来。”
他这样夸我,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摆了摆手,笑道:“我哪是有什么心胸啊,我是没招,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随遇而安了。”
不然我还能怎么着呢?
茅厕君算计齐晟,便从我这里入手,想着叫齐晟自乱阵脚,结果齐晟阵脚没乱,反而将计就计了,也是利用我把茅厕君引上了钩。这两个兄弟就这样相互算计着下绊子,没提防却都被远在盛都的赵王阴了一把。
这样的争斗,离得近了难免会受波及。恼不恼?恼啊,就像被人打了左脸,想扇回去吗?傻子才不想呢,可手没那么长啊,有伸出去的那劲,还不如赶紧抽回来把右脸护起来,省的再挨一巴掌。
看开了,自己反倒还痛快点。
我与茅厕君两个相对无言,他默默地坐了片刻,起身走了。
绿篱满眼忧虑地从殿外进来,低声埋怨我:“娘娘真是糊涂,这会子避嫌还来不及呢,怎地还要与他独处?若是被有心人传到皇上耳朵里,您洗都洗不清了。”
我赶紧装没听见的,起身移到了内殿里,趴在床上叫绿篱给我敲背。
绿篱手上忙活着,嘴里也不得闲,小声地嘀咕着:“娘娘,您总是这个样子可不成,宫里那么多人都看着您呢,您整天不出门,那伙子狐媚子们都要上天了,这些日子为了位份上蹿下跳的,一个个打扮的妖里妖气地,千方百计地往皇上身边凑。”
我不由叹了口气,想想这伙子嫔妃也挺可怜的,年纪轻轻的整日里这么旱着,齐晟这事干得真他妈不地道!你爱江氏是爱江氏的,可偶尔也得给别的花草浇浇水嘛!
绿篱听我叹气,准是又会错了意,便听得她恨恨说道:“娘娘该拿出点往日的手段来,好好整治整治这帮子小妖精才好!”
快拉倒吧,我闲得去惹这事。
我赶紧止住了绿篱的话,苦口婆心地劝道:“绿篱啊,虽然与人斗其乐无穷,可咱眼光能放宽点不?你非盯着那些花花草草地干嘛?打扮的妖气好啊,赏心悦目啊,没听说过一花不是春,群芳争艳才成景吗?”
绿篱小姑娘歪着脑袋很是专注地思考了一番,顿时醒悟,十分敬佩地看着我,赞道:“还是娘娘明白!”
我点了点头,还来不及欣慰一下,便又听绿篱接着说道:“奴婢明白了,就叫她们几个自去争,斗得个两败俱伤,咱们只等着坐收渔利就好!”
我愣了一愣,丫头啊丫头,我话里的重点不是“争”,而是“艳”好不好?好不好?
不过绿篱这话却也提醒了我,指望着女人那点小心眼来自发自动地维护后宫稳定和谐那是不太可能了。与其叫她们自己乱哄哄地斗成一团显得咱这个准皇后没手段,还不如想法叫她们斗不起来才好。
可这一个个如狼似虎的,“肉”却只有齐晟那么一块,偏还叼在江氏嘴里呢,这可如何分得均嘛!哎呀呀,可是要了老子的亲命了。
我这里发着愁,多日不见踪影的齐晟却突然来了我的殿里。
绿篱跟吃了喜鹊蛋一般,脸上憋不住的喜气洋洋,我却暗自心惊,茅厕君白天这才来见了我,齐晟晚上就过来了,他这是什么意思?捉奸也不是这个捉法啊!
齐晟没穿龙袍,只一身玄色锦袍,独自走进内殿,二话不说拉了我的手就往外走。
我急忙着冲绿篱招手,示意她赶紧跟上。
绿篱躲柱子后快乐地冲我挥了挥手里的小手绢。
我顿时欲哭无泪。
齐晟扯着我绕游廊,摸小径,一直走到皇宫东北角一处极僻静的小宫室外才停了下来,然后松开了我的手,默默地望着那宫室里有些昏暗的灯火发起呆来。
我有点猜不透他的心思,这个时点上拉着我来这么僻静的地方,这是做的什么打算?
齐晟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道:“她就在里面,吃了很多的苦,是我有负于她。”
我心里一凛,顿时反应过来这个“她”说的是谁了,赶紧一把反手抓住了齐晟的手,叫道:“你不能这样!现在可不是惹张家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冷静,爱情诚可贵,皇位价更高!她吃苦,这宫里谁不吃苦了?黄良媛、李承徽、陈良娣她们整日里守活寡一般,就不苦了?”
齐晟转过身看着我,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我生怕他一到了江氏近前就会脑供血不足,忙又给他分析这里面的利弊:“我做不做皇后不打紧,只要有吃有喝,不做更好,问题是你怎么安抚张家?没有我的后位,他们还为嘛要支持你?到时候张家一翻脸,转而去支持老九怎么办?岂不是又要打了起来?”
其实打起来我也不怕,问题是我现在的身份实在尴尬,不论是哪一方胜了都不会有我的好,这压根就不是我躲一宫殿里不理世事就能解决的!
齐晟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可能容得下她?”
“容!绝对容得下!”我急忙叫道,又生怕齐晟觉得我没诚意,赶紧举了右手发誓一般,“你叫我把她当祖宗供起来都行,只要你先别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人去!你告诉她,叫她放心,我保证能把黄良媛她们都看严实了,绝对照不了你俩的面!就是不小心飞只苍蝇到你跟前去,那是只公的!”
眼见着齐晟却没什么反应,我心里越来越没底,到后来心里却是突然腾起了一股子邪火来,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我擦!女人不懂事胡闹,你一大老爷们怎么也跟着糊涂了呢?还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个皇帝该干的事吗?你不想着怎么治理国家处理朝政,却整日里把心思放一烧火棍子的裤腰带上,有意思嘛?女人算什么啊?胖的瘦的美的丑的,吹了灯有嘛不一样的?啊?有嘛不一样的?她们愿意情啊爱的糊弄自己高兴,你也就跟着一起糊弄糊弄就得了,怎么还要动真格的了呢?你是个大老爷们啊!你是个皇帝啊!好好的三宫六院你不要,你是男人吗?你傻啊?”
我一口气骂爽了。
齐晟被我骂傻了。
我停下了大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立刻也傻眼了。
这世上谁最sb啊?不是杨严,不是茅厕君,不是齐晟,那是我啊!是我啊!我这是对着一个皇帝吼了什么话啊?
我想着若想糊弄别人,首先就要糊弄了自己,于是,我赶紧催眠自己当刚才的事情都没发生,挥袖扑打了几下自己身上,语气轻松地说道:“蚊子还不少,哈?”
齐晟一直沉默。
齐晟比我高了许多,又是背着月光,我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只是觉得他身上有森森的冷意渗了过来。
我赶紧想如果这会能跑了,叫人联系了张家与茅厕君临时起兵,也不知能有几分胜算。悲催的赵王同志能用得上不?
作者有话要说:介不是爆发,介只是余震……
☆、第>
我这里一心想跑,那边齐晟却是哑声问道:“我在你眼里便是如此?”
我擦!难不成我说了这么多,他都以为我一直在说反话?他这都什么理解力啊?
不过我没敢答话,我就觉得吧,无论我先说什么他都高兴不了,干脆不如装哑巴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