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望星朝天歌(28)

时间:2016-07-18 11: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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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得心中一阵难受,瞄他一眼:“要我拿?”那人又动动眼皮。我痛苦万分,这怎么拿呀,太渗得慌了。闭着眼,我摸到边缘,指甲微微里扣,那人一抖,骇得我忙放手,他喘了一声,平静下来,眼皮又动,示意我继续。他既然那么想要这个东西,我也管不了了,伸手摸过去掐住,用力一掰…..连着肉就下来了。那人重喘一声。

我比他抖的还厉害,这人….太能忍。

手里是一块薄薄的铁片,长方形,半个手掌大小,黑色。想是在那人腿上嵌了不短时间,反面一片血糊拉拉的。铁片上方正中穿了一个小洞,可能曾经是系了绳子,正面片身黑亮,上面没有一图一字,我翻来覆去的看也看不出有什么门道,只是一块铁片而已。

我将铁片送到那人眼前,那人竟激动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眼睛强睁开大半,嘴唇不停抖动,手想抬起,颤了又颤却还是没有力气。我了解,赶忙将铁片送入他手中。他却不握,只定定望着我,似有话说。

我又凑近他,只听他仍是上气不接下气:“请…请..送去嘉..戎云..府。”我一惊,这名字我熟,嘉戎云府,不就是项语要我去寻他的地方。嘴里已出声:“可识项语?”

那人竟大震,眼中惊惧,猛地抬头,咳出一口血来,我慌忙扶住他的脑袋放平:“你不要急,不要急,慢慢说。”他已是平复不下来,只见喘息一阵猛过一阵,半天无法开口,我安抚他道:“项语公子是我好朋友,我认识他的。”

他盯着我喘了一阵,才又张嘴,我俯身只听他道:“那…那..再好不过…请姑….娘务必…收..收好此…物…交与..项..公子。”说完已然筋疲力尽,闭眼只顾喘气。我见他那样着实辛苦,便说:“你不必托付与我,我自会带你去嘉戎,你亲手交他便是。”

他微微摇头,双目紧锁,已有气竭之意,我赶紧抚他胸口:“你会好的,不要再说话了,好好休息,一定会好的。”

车外有脚步声传来,那人眼睛又猛地睁开,强抬头颈,手一抓便抓到了我衣服下摆,竟然十分有力,扯得我身子前倾。他挣扎张口:“姑…娘,万勿让..他..人见到..此..物!”说完紧紧盯着我,仿佛就等我的允诺。

我重重点头。他颓然倒地,口中轻逸出一声:“娘…..”便没了声息.

我急忙唤他:“公子,公子?”他已不会再答,锁住的眉心也渐渐散开,仿佛睡过去了一般。

猩猩撩帘上车,看到此景,连忙去探他脉搏,一探之下,起身摇头道:“去了。”

不知为何,我心中竟为这陌生男子悲戚万分,不知是为一条年轻生命的离去伤心;还是为他在自己将死之时只得相信一个陌生人难过;又或者,是为他最后一口气唤了一声“娘”震撼。眼泪滚珠似的落下,低头一看,他的手,竟还抓住我的衣襟。

猩猩拍拍我的肩膀,轻叹一声道:“船已到,下车罢”。我蹲在那儿,背对着猩猩,衣服下摆已尽染血色,慢慢掰开那人冰凉的手指,看见铁片就在那人的手腕下,悄悄拢入手中,抹着眼泪下车了。

福伯已在车下候我,见我眼睛红红的,忙问:“小姐…..?”我轻声道:“那人死了。”福伯叹了一口气道:“伤太重,能撑到此时已是奇迹。小姐莫要难过,大人会妥善安置。请上船吧。”

我抽抽鼻子抬眼一看,刚刚还没有泊船的前方码头处现在已停靠了一艘大船,黑色船身,描金船边,船尾处竖着一面土色大帆,已有几人在那处扯动帆布,甲板上耸出二层灰色小楼,斜面尖顶飞檐,木刻祥云环绕,说不出的富贵气派。船头有人持一面白色蓝边大旗站立,那旗随风飘扬,似有一字,我却看得不甚清楚。

福伯道:“从这儿向东行百余里,明日便可过了那麒麟山到京城了。”哦,原来从这里还要前行才能过江,我点点头:“怎么那岸边的山叫麒麟山吗?”

“是的,小姐,传说那山上有上古神兽麒麟出现过,便叫了麒麟山。”

我心道,还真是一模一样,麒麟不也是中国古代神话中的神兽吗?又问:“这船是我们租来的?”

福伯笑道:“小姐,这是大人的船啊。大人回师门之际便已在此等候了。”

哦,原来是自家的船,那可要赶快上去参观一下了。

我随福伯上了船,只见眼前景象又不一般,甲板干净清爽,几道综绳整齐绑在船舷,入楼口处摆了好些盆花草,正欲走进,忽见楼内走出两个女子,一着粉衫,宛转蛾眉,丹唇外朗,清柔尽现,体态小巧。另一着红衫,个子稍高,却是鲜眉亮眼,英气勃发,秀丽非凡。二人一见我,便弯身侧手施礼:“恭迎小姐。”

见着两位近在眼前的古装美女,我不禁喃喃道:“美女啊!”那二人扑哧一笑,似未见过我这般直白之人。福伯上前介绍指粉衫道:“这是大人的侍女嫣然。”指红衫道:“这是悠然。”二女又施一礼,我赶紧有样学样弯腰回礼,却学的不甚好看,又将二女逗乐了。

嫣然道:“请小姐随我到房间休息。”福伯冲我点头,我便跟了嫣然去。一边走一边想,猩猩看来已将我的到来事先告诉了她们,这家伙还挺会享福的,弄两个美女来伺候自己,不愧是乌鸦观里出来的,男人乌鸦一般黑!

再看这船中小楼,比起我住的那些个客栈来说,可真是云泥之别了,不仅门窗用具皆雕龙绣凤精细美丽,环境也是处处有花,满墙诗画,比起那清贫的乌鸦观来不知道贵气了多少分,我嗤鼻:“猩猩还挺会附庸风雅的。”

那嫣然回头一愣:“小姐称呼大人为….星星?”我好不尴尬,怎么就叫出口了,“呃…那个…我师傅这样叫的。”嫣然嫣然一笑,(真别扭):“原来大人的师傅竟这般称呼他。真像….叫小孩子。”我傻了,嫣然误会了,她以为我叫的是星星。。恶!那么恶心的称呼我可叫不出口,只好以傻笑掩过。

嫣然带我上了二楼,推开一处房门道:“小姐暂且在此休息,待大人上船我再来知会小姐。”我点头,嫣然又是一笑,带门出去。

屋内也俱是雅致清新,不再多表,到床边坐下,盯着床顶悬挂的白色帐幔发了一会儿呆,慢慢摸出藏在右袖中的东西。

那铁片上沾了一些血迹,此刻已经发暗。我拿了绢布来回摩挲着,正反面都被我擦了干净,看起来光滑无比,似经常被人把玩一般,怎看也就是一寻常铁片,没有任何特殊之处,那人怎就如此紧张它?拼了仅存的一口气也要将它托付旁人送去给项语。

项语…..我来这世间认识的第一人,想到这个名字,我眼前又浮现那清明的眼神,英俊的脸庞,和那灿然一笑,不知他现在怎样了?还记得我吗?不知那人与他有何种关系?不知这铁片与他又有何种意义?

脑中一片混沌,理也理不清,死在我面前的人,千叮万嘱的只是要我送去一块寻常铁片??恐怕,不是这么简单。

正想着,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猩猩走进,我慌忙将手背后,偷偷把铁片又拢回袖中。

“师兄,那人……”

“我已吩咐人将他安葬,你不必挂心。”

“哦…..那就好了。”

“下来吃饭。”

我跟着猩猩到了楼下,只见厅中已摆好了饭食,嫣悠二然桌旁站立。猩猩带我入坐,那嫣然立刻为我添饭加菜,悠然则去伺候猩猩,一时间搞得我手足无措,一向都是我给老头子服务,几时有人这样伺候过我。脸也红了,手也抖了,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嫣然并不停手,只听猩猩道:“你让她自己吃吧。”她方才作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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