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为什么呀?我回去看看师傅难道不行?天冷了,我给师傅送件皮氅子去。”
他又道:“为何不同我说一声?”
笑意盈眼:“又不是去送死,不过是回师门,也得向您老禀告?我是犯人么?你管的太宽了。”
他不说话。又来这一套,你的难言之隐告诉你林师妹去吧,别来烦我了。
接着爬车,后腰被人一把拽住,噔了下来。我怒瞪他:“拽我干什么?又想摔我?我脑袋上的疤还没好呢!”
他看着我的额头,声音低了下来:“我给你的药你没用么?”
我嗤鼻:“那什么破药啊,那么难闻,我扔了!”
他又无话了,我又接着爬了。紧跟着,又被拽下来了……
我彻底怒了:“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想跟我告别就快点,磨磨几几的不像个男人!”不怕,我一点也不怕,脸都在他面前丢尽了,我还有什么不敢讲的。
“你不能走,你…你得去云府扎针。”他竟有些结巴。
“哈哈哈哈哈”我叉腰仰天狂笑一阵,瞬间变脸:“扎个屁的针,命都快没了,还要把我扎成个刺猬不给留个完尸?我去跟师傅他老人家告个别,直接跳无涯湖一了百了。”
我早说过了,我从那日得知无解药之后,人就已经豁出去了,什么话我不敢说?什么事我不敢做?爷爷是要死的人了,哪有时间来陪你们玩什么绕圈子猜心思的游戏!
我一把打开他拽着我腰带的手,痞气十足的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别再拽我了啊,再拽我就跟你拼了!今天我非走不可!”
他眼睛里明显流露出慌张,口气明显软了下来:“天歌…你…真的不能走。”
我翻白眼:“我为什么不能走?你在进府的第一天就已对我说过,若我要走,你绝不留我,现在就是我要走的时候了,废话别那么多了,兑现你的诺言吧。”
听我此言,他的脸色忽然泛白,紧抿着嘴唇,眼光瞅着我,竟有一丝哀求的神色?我呸!曹天歌,你还做梦哪,赶紧滚蛋吧,离这丞相府越远越好,离这男人越远越好,你干出那等孔雀开屏的事,还有脸呆在这里吗?这里已经容不下你了!
甩甩脑袋,继续我的爬车大计,忽闻身后又传声来:“我不去。”
我哀叹一声,林忆莲小姐也来凑热闹了。不理她,继续爬。得,又被拽下来了,我回头准备大耍泼皮,惊见拉着我的竟是林忆莲。
我张口结舌半晌,对着一个傻子我能发脾气吗?不能,人家是傻子,你发脾气她也听不懂。我使劲皱皱鼻子,想拨开她的手,无奈腰带被她紧紧攥着,动也动不了。
我泄气,喘了一喘,好言对她道:“放开我好么,我去给你买好吃的,一会儿就回来。”
她不放,眼睛无光,嘴里只道:“我不去。”
我压抑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尽量温柔的道:“好的,你不去,我去,我去买好多好吃的,鸡腿鸭腿鹅腿,随便你吃,想吃多少吃多少,你放开我好么。”
“我不去。”还不放。
我苦恼了,这可怎么办呀,猩猩死人一般立在旁边,也不上来拉一下,我看见他就烦躁,仿佛所有的尴尬全涌出来了,使劲捶捶胸口,又对林同志道:“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
“我不去。”
嗯,这句问答还算正常。
我大吼一声:“放手!辛星言,把你师妹给我拽开!”
猩猩不动,林忆莲不动,我也动不了,仰头对着天,我狂嚎一声:“放手!!!!”
使劲往车上挪,拉,扯,拽,林忆莲就是不松手,我急了,回身对着她胸口猛推一把:“滚开!”
她被我一把推坐在地,扑闪着无神的眼,嘴里直叫:“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
猩猩一步冲到她身边,伸手便去扶他,眼里藏不住的担心。
我心中一酸,好一对壁人!这就对了,你好好的关心你的莲儿吧,好好培养培养感情,说不定她哪天突然记忆恢复了,还能赏你一记飞眼。
我紧步窜上车,对小米道:“快走!”
小米只听我的话,听我吩咐迅速抓好缰绳,大喝一声:“驾!”
马车未前行,只听马声嘶鸣,只觉车身猛震!
猩猩竟又突然挡在了马车前,小米赶紧拉住绳子,嘴里不住的吁声,安抚马匹。
我拎着包袱跳下车,不吵不闹,对小米道:“我们走”!直接甩开膀子走路。走过猩猩身边,看也不看他一眼,嫣然在后面急的直叫。
擦身瞬间,猩猩猛拽住我的胳膊,低吼:“别闹了!”
我尖叫出声:“别抓我!疼!”
猩猩赶忙放手,我继续前进,他又拽我。
我不怒了,已经怒完了,只余不耐烦,这男人怎的这样磨几!
侧头望他:“谁有空跟你闹?你老抓着我做甚?你家的马车我不坐了还不行吗?你家的丫头我不用了还不行吗?你家的银子我半两不带还不行吗?”说着我将包袱往地上一扔,怀里的荷包掏出来一扔,头上的簪子拔下一扔。嫣然在后面活活被我气哭了。
他不放手,眼中苦涩更浓,我斜着眼:“你不是准备让我把身上的衣服也留下吧?”
他声音嘶哑:“天歌……”
我道:“我能走了么?”他不动不语,我伸手便开始解裙子:“好好,都还你行了吧,我还就不信了。”脑子已经崩溃到家了。
他一把搂住我的肩膀,右手紧紧攥着我的前襟,怒声:“够了!”
我嘴一瘪,泪下来了:“你就会吼我!就会吼我!我怎么就这么不招你待见?你若烦我当初就不该答应师傅带我下山,带我下山你就成天的奚落我,挖苦我,贬低我,冷落我,凭什么?凭什么?我凭什么受这样的气!你当我多喜欢你么?你当我离了你就活不下去了么?你信不信我曹天歌凭一双手一张嘴就能把自己养活的好好的?我再也不想在这破丞相府里做饭桶了!再也不想受你的闲气了!再也不想!你放开我!”
他手不松,愣愣的看着我发飙,口中极轻的声音飘出:“我…我没有烦你。”
我猛从腰间抽出他送我的小刀,抓在手里乱颠一通:“我烦你!我烦你行了吧,再不让开我就死给你看。”我愈发无理取闹,只为掩饰心中巨大的失落感,只为给自己找回一点点的自尊。我不想看见他,看见他就好象昨夜的事情又浮在眼前,那丢人现眼的场景一次一次重播,分外觉得自己嘴脸丑恶不堪,刺激的我只想赶快摆脱他,逃的远远的。
猩猩一把将刀夺了去,我跳起来抢,他始终拽着我衣服。拉扯之际,远处突然奔来一匹马,马上一身着兵服的人,未等马身停稳就猛地的跳下冲来,嘴里大声呼叫:“丞相大人!丞相大人!”
猩猩神色蓦然一紧,口道:“孙广?”手却没有松开我。
那人似天塌了般的连滚带爬,冲到猩猩面前,礼也未行张口就道:“皇上凌晨遇刺了!”
啊?我与猩猩皆大吃一惊!皇帝遇刺?
猩猩忙放开我,揪住那人:“皇上..他…?”
我接道:“死了?”
那人连连摇头:“没…没有!受伤了,请丞相大人速去!”
猩猩又问:“何人所为?抓住没有?”
那孙广点头:“只有一人进宫行刺,被禁军制住了,现关在天牢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