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大人已于昨夜在狱中畏罪自尽。此案已呈圣上,估计此时已定。”
范烨有片刻错愕,果然只要是沃瑛亲手“查”出问题的人,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担忧的看向虞司勋,只见虞司勋深深的闭着眼,待睁开时也只是挑眉对腾毅笑道:“腾大人好手段,能把个身经百战的老将给审的自尽,沃大人这次可又立了个大功。”
腾毅笑而不答……
惊变突起,只见那书生一手掠起桌上的扇子,腾空而起,直取腾毅面门,腾毅却似早有准备,侧身躲开,拔剑反攻,书生一击不重,手中羽扇直追腾毅,两人来来回回打了十几个回合,那书生已见弱势,腾毅剑招凌厉,丰神脱俗,姿式娴雅,不见半分疲惫。
楚卓正是看傻了眼,见那书生在空中快速翻腾飞跃,心理只想说:违背重心定律了!!!
那“镖师”仍在原地未动,继续饮酒,其间只抬了次头,提醒楚卓:“小兄弟,站远点看。”
楚卓想想有理,便吱溜一声到了柜台后,站到了大叔旁边继续看现场。
那范虞二人却也端坐在椅上未动,虞司勋脸上笑容胜是愉悦点点粉刺,隐隐期待却也有丝担忧,想是看出了书生的不敌,范烨盯着打斗中的二人也未打算出手,脸上毫无表情。
“咚”的一声,书生的扇子被打落,腾毅横剑于书生脖颈上,书生落败,连楚卓这种三脚猫也看的出腾毅武功远在书生之上。
书生红着眼瞪着腾毅恨恨道:“腾毅你助纣为虐,陷害忠良,不得好死。”
腾毅只淡淡道:“腾毅只是奉命办事,奇大人一案,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放屁,奉命办事,奉谁之命,还不是沃瑛那斯,我舅父一生征战沙场,为国尽心尽力,鞠躬尽瘁,到最后居然被那斯陷害,你还红口白牙的诬陷我舅父!腾毅你这走狗,逼死我舅父,陷我奇家于死地,你不得好死!”书生很是激动,稚嫩的小脸满身怒气的红。
“多说无益,今日即让我碰到了你,就要将你拿了去。”叛国要罪九族,当日这少年书生因游学在外而未被及时缉拿,今日却是自动送上了门,让腾毅不得不将他拿下。
“哼,今日即未杀了你这狗贼,与其被你们这群畜牲陷害而落狱,不如死了痛快!”说着就狠狠将脖子往腾毅剑上一送,鲜血四溅,书生自尽而亡。
死一般的静寂,范烨仍是纹丝不动,面上亦未有分毫动容,却原来也是个冷情之人。虞司勋眼中却满是愤懑,夹杂着淡淡的忧伤和无奈的同情。自己若出手局面也不会有所改变,痛恨自己的无能。
腾毅的剑上还残留着少年书生的血……
“啊……!!!!!”楚卓总算是回了神,真实地死人场景让长久生活在平和环境下的楚卓毛骨悚然,小心肝受到的震撼巨大,超过了负荷。
女人刺耳的尖叫声终于让所有人都有了动静,只见腾毅抖去剑身上的血,收剑入鞘,转身对还在持续尖叫的楚卓到:“姑娘受惊了。”丢了锭银子在柜台上,扛起书生的尸体便离开了。
范烨从椅上起身,来到楚卓面前道:“姑娘,今日受惊了,早早休息了吧。多谢姑娘今日招待的好酒好菜,他日再光临贵店。”眼神柔和,语气温柔。
楚卓定了定神,也只能点点头,人还是轻微的颤抖,惊恐之下也未发现腾毅和范烨叫的都是姑娘。
范烨结了帐,回头又望了楚卓一眼,便拉了虞司勋离开了。
“小兄弟,开酒楼的经常会碰到这种事,虽然死人的并不多,不过小兄弟也要有心理准备,以后要切忌,损失点无所谓,小兄弟的安全最是重要,别离打斗的人太近了,能躲多远就多远,最好是悄悄离去。”原来那“镖师”还未离开,开口提醒楚卓。
感激地点点头,经过今日这一遭,楚卓自然是怕了的。
“在下今日还有事在身,就此告辞,日后继续来听小兄弟说书。”留了银子,做了一揖便也离开了。
人都离开了,也没新的客人上门,又受了惊吓,楚卓决定今日便不做生意了,关了店门就上了楼休息去了。
大叔大婶本也是农村的老实人,想是也吓到了,叮嘱楚卓吃了些东西,便也早早歇下了。
第9章
第九章
自那日惊魂后,几人都未曾再现身风味居,楚卓倒觉得松了口气,那几人非富即贵,随便拎一个就够自己死十次八次了,别说是三个。
打开店门,阳光普照又是一个好天气啊,一直到午后都很清闲,楚卓趴在柜台上,浑身都懒洋洋的,因为是个怕冷的,所以楚卓早早就在店里点了炉子,很暖和。居然趴的睡着了……
马受惊的声音,皮开肉绽的声音,小孩的哭求声音传入楚卓的耳里,听声音的来源应该就在自己的店门前,“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小男孩呜咽的声音又细细传来,楚卓立刻起身跑出店门,大叔想拦已经晚了。只得跟了出去。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瑟瑟的左闪右躲,却无论如何躲不开呼啸而来的厉鞭,哭着喊痛哭着哀求,旁边路人何其多,有些同情的看着那小孩,但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连窃窃私语都没有,都是一幅惊恐样。
楚卓也知道不管是明智的决定,却无论如何不能说服自己就这么看着,那个车夫并不怒骂,一边狠狠抽着孩子,脸上居然也有惊慌之色,很是奇怪,楚卓来不及细想就飞身将小男孩扑到,搂在怀里,一个滚地躲开了毒辣的鞭子。
那车夫似是吃了一惊,下一秒鞭子紧扑楚卓面而来,楚卓狼狈躲过。急忙开口道:“小孩子不懂事,无意冲撞,即便马车里的人再尊贵,他也不过就受了一惊”然后轻抚小男孩道:“他也已经知道错了,受了罚,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再说你家主人也未曾说什么,你在大庭广众下欺负小孩不是有毁你家主人名声。”
车夫也不说话狠狠瞪着楚卓,惊怒,惊愕,惊怕眼神复杂,良久,马车里传来一个柔软的嗓音:“阿八。”
比之一般男子有些不同,没有如孩童般稚嫩,也无少年的高亢,他的语调并无刻意,但就是柔。彷佛是将字句幽雅地吟喃出,而不只是传诉表达。
极之悦耳,极之醉人。
楚卓只觉得差点酥了,本以为这红漆车轮,车身带金,上有贵族标帜的双头马车上的不是个肥头大耳的饭桶,至少也是个凶神恶煞的恶霸,怎知却是个有如此悦耳之声的男子。
那个车夫急急忙忙将头凑上前,然后撩起帘子,楚卓斜眼看去,只见一身月白锦衣,腰间束了条镶玉带子的男子,悠闲地倚坐在披着白狐皮毯的华椅上。
一个非常好看的男人!如同黑夜一般深沉的眼,俊眉挺鼻,配上两片薄唇,俊美的五官盈满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感,尊贵、充满了距离,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噙着笑意,他虽然在笑,但那种笑饱含一种高高在上、仿佛对世间万物皆不屑一顾的霸气狂妄。
用凤眸扫了一眼楚卓道,“姑娘说的是,驾车不当,又当众行凶,有辱我的名声,阿八当如何谢罪?”说着对楚卓微微一笑。
那车夫也不多话,抽出佩刀,“噗”的一声就断了自己的左手臂,面无表情的道:“主子,待回府邸,阿八自断右臂。”
傻了……怎么会这样。
楚卓惊愕抬头,只见那男子双手环胸、以一种慵懒姿态倚靠在马车上,黑瞳扫了眼楚卓呆愣的脸,好似温和的嗓音问道:“姑娘可满意?”
楚卓知道自己又路遇一妖,级段还颇高,或许连陵城都不及他,连眼都不眨,就活生生要了一个人的手,那车夫想必是极其熟悉他的,所以才会在惊车后如此行为。